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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话 近邻世界的身影(2 / 2)


【那个……听说你身体不舒服……】



听到她声音的瞬间,大脑中一片空白。



只是听到这个声音,血液仿佛加速一般在身体中横冲直撞。



【请问是哪位?】



【……我是综士】



【啊啊,综士君?今天第二次了呢。诶,是找芹爱的吧?】



这时候才意识到。声音实在是太像了,接电话的是芹爱的姐姐,安奈桑。冷静想起来,确实是比芹爱的口调更柔和。



【请等一下,应该在二楼我去喊她】



小时候开始安奈桑和芹爱这对姐妹,就很要好。小学生的时候,经常看到两人手拉手上学的情景。现在也在窗外看到过两人一起出外的样子。



安奈桑是少数几个被芹爱内心所接受的人,更有可能是唯一的存在。



【……喂喂。刚才去她房间看了,那孩子身体不舒服没有去参加比赛,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出去了。没看到校服也许是去学校了?今天好像是学园祭?】



芹爱将于傍晚死于车站。



逐步接近想定事态的事实让心脏早早开始加速。



【请问,芹爱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呢?】



【我也不太清楚诶。中午是在一起吃饭来着】



【那是几点钟的事情?】



【就是平常的十二点钟过一点吧】



【明白了。突然打电话和抱歉。那个关于我打来电话的事情请向芹爱还有亚树那桑保密。那我先挂了】



又怕她问我什么,所以早早的主动把电话挂掉。



【芹爱,好像穿着校服从家走了】



【那,就是去学校了?】



大口吃着便当的雏美问道。



【还在吃东西就别说话】



【昨天开始就身体不舒服为什么又去学校?】



【我也不清楚啊】



【离开家是什么时候?】



前辈此时的眼神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十二点的时候好像有和她姐姐一起吃午饭。但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不知道】



【虽然没参加比赛,身体状况好像比预想恢复的要快,所以打算去白棱祭了。从常识来考虑的话,应该是这样子的吧。但还不能百分之百的断定。穿校服出去,也许只是穿校服习惯了。综士,离你们家最近的车站是什么?】



【北河口站】



【假定织原芹爱去了学校的话,北河口站还有学校旁边的白新站发生事件的可能是最高的。但要是她中午过后直接出去的话,那每一个车站都有可能了。现在的情报太少了】



千岁前辈,再次把记有电话的笔记本向我推过来。



【综士,打手机吧。现在只能采取最直接的方式阻止她了】



已经不能再逃,这是唯一的出路,我心里深深的知道。



心脏在被摩挲的紧张感中给芹爱打过去电话,却没有接。



也许看到陌生来电所以没接。但再怎么样,用两台手机不断拨号的情况下,应该也了解了是有急事。祈祷一样的念想,透过千岁前辈和雏美的手机传送出去,然而却没有回应。



【就是说现在什么办法都没了,没办法阻止了吗】



新干线即将到站。站台进入视野,列车开始减速。



【从这里往北河口站,不管怎样一定会经过白新站。现在,我们需要全力关注的除了这两站无他。先在白新站找她,在那找不到的话,就只能分成两队一对留在白新站,一队前往呗河口站。总之发现她就马上进行叫住。之后的事情之后考虑】



正如千岁前辈所说,总之找不到芹爱什么都无从谈起。



到站后门还没完全打开,雏美就冲到站台上。



【这边!】



把便当的空盒递给打扫卫生的人,雏美跑在我们的前面。



平时运动不多的千岁前辈突然之下一个趔趄,我赶紧扶住前辈,追向前面的雏美。



4



飞奔入电车中,前往白新站。



时间是下午五点过。也许可能已经晚了,但现在只能祈求还没有发生。



【现在怎么做?直接派一两个人在白新站换乘,前往北河口站?】



【不,北河口站的搜索应该晚些进行。织原芹爱午饭后穿着校服出去了。从她的死亡是傍晚看来,很有可能去了学校。现在,还没有看到北河口站发生时刻迟延的情报。只要不是心脏麻痹或者从台阶上跌落,北河口站就应该还没有发生事件】



坐上电车之后,千岁前辈就一直在用手机确认路线的情报。



【现在只有两个选择。全员在白新站内搜寻,或者是想定她已经去了学校,我们之中马上派人去学校】



【芹爱如果已经去了学校的话,那我们应该还有时间吧?反正总是要回来的,一直在车站守着不就好了】



确实如雏美所说。芹美如果已经去了学校,那不管是去还是回都回到白新站,能够捕捉到她行踪可能性最高的,就是几分钟后到达的白新站了吧。



千岁前辈从自己的手机上,调出芹爱的照片。



【我只是远远见过织原芹爱。老实说,背面和侧面的话我完全分辨不出来,即使是正面我也没有完全的自信。雏美虽然比我好一点,但在人群中能否准确判断也让人不放心。综士,第一个发现她的,肯定是你了】



前辈真挚的眼神。



【一直守望着她的你的话,再混乱的人群中都应该能找到她。只有你可以,然而,如果是你的也一定可以】



【原来是这样,为了这一天综士才一直偷看别人……】



瞪了一眼这时候还在闹的雏美,前辈把双手放在我的肩上。



【事关两个人的生命。绝对不允许失败。找到芹爱,马上抓住她的手。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她可能会挣脱,可能骂你,但绝对不能放手。记住了吗,我再说一遍】



前辈的语气比刚刚更强。



【抓住她的手不要放开。那是我们的未来!】



为了越过【今天】,必须要救下芹爱。



无法守护芹爱的话,我们所有人都无法越过【今天】。



回过神来的时候,电车已经开始减速。即将到站。



白新站是中转站。可不是个小站。



门一打开,先冲上月台,开始审视周边。



【不在这边,到对面去!】



这不是平常我和芹爱上下车的站台。目力所及范围内没有看见她。



分开下车的人群,开始上楼梯前往别的站台。



后面不远处,雏美和千岁前辈也追上来了。



从窗户里虽然可以看到下面的样子,但还是任由身体,一直往平常下车的站台跑去。



现在的目的不仅仅是找到芹爱,抓住她的手不松开,守护住她的生命,是赋予我们的使命。



往日的距离,已经无法守护芹爱。



些许踉跄下,三步并作两步从台阶飞身而下。



目标站台上穿行着放学的学生。不准备去夜行祭的学生,差不多正是放学回家的时候吧。



这么多白鹰高中学生在这里,校服已经不能成为标记。对于雏美她们已经不抱多大希望。正如千岁前辈所说,找到她的只能是我。



在人群中推搡着,不断有人道歉的声音中,我关心的,只是芹爱的身姿。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看着什么?



车站的风景和往日一样。没有人死后的气息。



就在下车之前,千岁前辈还确认了时刻的情报。北河口站应该没发生事故。芹爱如果是在车站死的话,这里的可能性是最高的。



【回送电车即将驶入二号线。请退后到白线内侧】



等待电车的乘客里没有芹爱。



视线转向电子板。



从北河口来的下一班电车,到达白新站是五分钟后。



芹爱难道还没到这吗。还是说早就到这,然后去学校了呢。现在说起来事件一定发生在这个站也不是绝对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倏忽抬起头。



轨道对面的站台。



等待电车的人的对面,坐在长椅上的女高中生,缓缓的站起来。因为低着头的缘故,并看不清那被头发遮住的脸。



少女站起身,颤颤巍巍的脚步走向白线。



就在我认出那张脸的瞬间。



【芹爱!】



呼喊声和她跳下铁轨几乎是同时。



落在轨道上的芹爱,看着我的眼神扭曲而奇妙。



[



像是看到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芹爱睁大眼睛的瞬间,刺耳的刹车声过后,视界完全被电车占领。



【……这是做梦吧】



头脑还无法处理眼前的现实。



刚刚发生在眼前的事情,我实在无法……



双腿像是没了筋力一样震颤个不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成言语的悲鸣几乎要撕裂喉咙。



失去平衡的身体侧倒在地上,平放在地面上的右手,被强有力的另一只手抓住。



【这是时震!我们失败了!】



自己也失去平衡,单膝着地,脸色大变的千岁前辈叫道。



【综士!清醒一点!我们虽然失败了,但这不是终结!你马上就会Time Leap!还能再修正的!所以现在听我说!】



前辈握住我肩膀的两只手像两只钳子。



【返回到一个月前之后,马上到我这来!不管你的话多么荒唐无稽我绝对会相信的。所以不要犹豫马上来!织原芹爱是自己跳下铁轨的。我绝对不能允许!亲手断绝自己生命的人,我绝对不能允许!】



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愤怒,前辈几乎是在吼叫。



【我小时候,研究者的父亲自杀身亡。那个时候一直为没有能救父亲而自责,然而某个时候突然改变了想法。真正应该被责备的,是做出自杀的不够坚强的心。没有一个人能够孜然一身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顾这一点断绝自己生命,是最低级最差劲傲慢愚钝的行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洁的弱小!】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仿若梦境一般。



前辈被封存的心意却在此时明了,几乎已经陷入混沌的精神,将将停在了境界线前。



【综士,回到过去的话,把你五周目所见到的全部东西毫无隐瞒的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绝对会和你一起,保护织原芹爱的生命!】



时震的摇晃越来越剧烈,周围已经没人能站得起来。但如此剧烈的震动下,没有任何东西从头上落下。除了人以外没有倒塌的东西。



前辈的推理一点也没错。这是时间的震动,【时震】。



才飞奔而来的雏美,踉跄的同时也拽住我的胳膊。



【拜托你了,综士!也要去找我!】



雏美握住我右臂的力量出奇得大。【我应该还以为那是四周目的世界。但我真的想帮上综士的忙!所以拜托了!】



【但是,你撒谎了……】



【我想帮综士的忙!】



强有力的回绝我的反驳,好像马上要哭出来一样雏美喊道。



【综士!我对你说的所有推理,见到我的时候,一定要全部告诉我!只要是关于时间的话题,无论再怎么荒唐,我一定会听的,一定会理解你的!综士,总之尽快去找我!】



明明就在我身边,前辈的声音渐渐失去轮廓。



结束的时候,越来越近。



【综士!拜托了也要相信我!】



仿若隔着厚厚的玻璃,雏美的声音几不可闻。



二人以难以置信的力气抓住我。然而Time Leap返回过去的,只是我的精神。



我们三人,没有能够救出芹爱。



正如四周目的世界母亲所说,芹爱在十月十日的傍晚死于车站。



但是,我仍然还有机会。



Time Leap返回一个月前,在已经知道死因的状态下仍旧可以战斗。



不会再失败了。



不会再眼睁睁的失去芹爱了。



织原芹爱不在的世界,对我来已经没有了意义。



5



脖子上岑岑的汗珠,头疼欲裂。



从具有现实感的床上醒来的时候,飞入视线中,不是熟悉的场景。



电子表显示着,九月十日,星期四凌晨两点半。



第一次Time Leap后醒来虽然也是这个日子,但那个时候确实和平常的起床时间没有太大差别。



没错,和上次的Time Leap相比,发生了数小时的误差。



Time Leap的发生提前,所以醒来的时间也提前了。



到底在床上恍惚了多长时间呢。



千岁前辈的记忆,雏美的记忆,芹爱最后的瞬间,都鲜明的刻在脑中。然而,醒来之后,还是不可自已的怀疑那是不是都是梦。



为什么,那个时候,芹爱会跳下铁轨呢。



为什么,她一定要选择去死呢。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芹爱的死不是事故也不是他杀。那个瞬间,无比清晰的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她不是失足落下落下铁轨。是以自己的意志,在迎来的电车前跳下。



站起身,打开窗帘,突然想起来这个时间。



织原家当然是黑的。虽然想马上冲进去确认芹爱的生死,但显然是不可能的。



由内阁发表的自杀对策白皮书,写明二十岁,三十岁死因的第一位就是自杀。



每年都有数万人自绝生命。以前听到这种消息,完全没有感觉。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有人死去,实在是和自己不太相关的事情。



此时却有了深切的实感。Time Leap之前,千岁前辈喊道决不允许芹爱的自杀。再也不会让她自杀这样喊道。我不是能够说服别人的人。我至今的人生中,没有责备别人的概念。只是现在,或许有点傲慢,我觉得千岁前辈是对的。



人不是靠自己一个人生于这个世上,渡过自己的岁月。



所有人,都是在别人的支持下,在别人的想念中活在这个世界。



自觉生命绝对是错误的。唯有自杀可以说是绝对错误的。



【综士,总之尽快来找我!】



就要发生Time Leap前,千岁前辈这样叫道。



共同度过的时间,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我已经知道前辈是个怎样的人。他是不折不扣的怪人,但又是拥有知性的,怀抱如磐石一样善良的人。



我是不懂怎样接纳别人的卑微人类。然而,面对那般真诚的千岁前辈,我得以毫无防备的敞开心扉。



天亮后,马上就去找前辈。



勇气在众人之下的头脑愚笨的我,也许被给予再多的机会也无法守护芹爱。但是。我现在有可以完全信赖的人。即使一骑不在,我也有了一个可以以心相许的朋友。



倒在床上,月色沁入的昏暗房间里,凝视着暧昧的境界线。



这是第三次的九月。无聊的课程再也没有倾听的欲望了吧。雏美说出席不太妙的原因,这时候我也多少能够体会。



行动留待下次醒来的时候。也没有设置闹钟只是闭上眼睛,很快,意识就被静静的拖入梦乡。



鸟的啼鸣下睁开眼睛,看看表已经是早晨八点。



不安分的心情,和往常差不多的时间让身体醒来。



不管是中午,放学后,什么时候去时钟部千岁前辈都在,上课前的话怎么样呢。去教室前,先去时钟部看一眼吧。



饥饿感诉说着存在。



换上校服,下到一楼准备吃早餐。



【早饭是什么?】



开门的时候问道,没有回答。



母亲是在房间里化妆吗。



【怎么回事,早饭都不做啦!】



平常都会准备好的早饭,没有出现在餐桌上。一声叹息的同时走向厨房,一阵莫名的违和感。



厨房的样子和平时不一样。不,不只是厨房。客厅的样子也有点不一样。被整理过了一样,不,也不是整理,是东西变少了。昨天还在的东西不见了。



这不是秋老虎的余威吧。



冷汗在背上游走。



不可能。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



拼命压抑涌上心头的不安和恐怖,回到了走廊。



走廊尽头,就是母亲的房间。



每前进一步走廊吱吱作响。



胸中涌上的恐怖仿佛拔除掉腿上的力气,视界微妙的摇晃起来。



血色退去的我。现在前面有面镜子的话,映射其中的一定是一副毫无血色和生气的面庞吧。



手搭上冰冷的门把手。



然后,就那样静止了多久呢。



想要相信房间内传来声音,想要相信和昨天一样的日常依旧在今天上演,世界却像在嘲笑少年的妄想一样,将冥顽的沉默持续到底。



心中环抱着几乎要让人眩晕的预感,慢慢打开房门。



面前的是,奇妙的空间。



本来存在的家具和日用品倏忽消失了。仿若往昔在这里生活的人消失了一样,寂寥而没有生活感的空间扩大,飘散。



踏入空虚房间的时候,我终于确信。



——————这个残酷的世界,把母亲夺走了。



第二幕《你和时钟&塔之雨》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