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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此处即我乡,此身即我命」(2 / 2)




「对啊,她身上又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总不能叫她用身体作为回报吧。」



「她……身为努斯托尔提帝国公主的她答应了?」



「是啊,她答应了……怎么了啦,沙夏,干嘛这么惊讶?」



「向一国的公主索求戒指……是、是求婚的意思耶!」



莫尔特眉头深锁,一脸不可置信的僵在原地。而沙夏用匆忙的语调解释著。



努斯托尔提帝国的土地,据说贫瘠到仅能开采为数不多的贵重矿物而无法耕种。而帝国崛起与发展的历史,据说是由国母,也就是努斯托尔提家的祖先,利用她在军事上的优秀才能,不断侵略周围的小国而创造出来的。



「由努斯托尔提本土开采的矿石打造而成的戒指,便象徵国家本身。因此身为皇位接班人的公主出生时,便会被赐予一枚全新打造的戒指,将来要婚礼上交给丈夫。这是也是为了消除外地来的男人对努斯托尔提帝国由女人掌权的特殊制度所产生的不满。」



「就是一种形式上将国家交给男人管理的古老习俗呢。」



麦多拉接在沙夏之后做了补充。他无奈地推了推眼镜。



「既然她将直到交给男人前都不离身的戒指留在这里,看来是真的打算赴死……可恶,如果她现在被帝国兵逮住就糟了。」



「只能追上去了。」



沙夏这么说。然而麦多拉却烦躁地摇头。



莫尔特也明白。考虑到负责监视的眼镜行女儿跑到公民集会馆,以及莫尔特等人赶到俗美亭的时间,尽管现在全力追上去,恐怕也无法在蒂娜抵达敌阵前阻止她。



「麦多拉,提早行动吧。舞女们已经回来了吧?出动集会馆的人。」



「刚才已经下了指示,要舞女大队在大浴场洗完澡后便解散……接下来只剩等那些老头们完成任务了。但时限是天亮前。如果他们那边提早结束了一定会通知的,但是现在没有消息。所以这边还不能轻举妄动。」



麦多拉拨起头发,像是在说我们已经彻底失败了。



「造成麻烦的罪魁祸首选择了自我牺牲来解决问题吗?在我看来这才是个大麻烦啊……噢,真是美好。就像信上写的,她跑去负责任了。因为是自己造成的麻烦,所以公主为了非亲非故的城镇而……可恶啊!」



莫尔特拿起戒指,对著窗外洒进的月光。



现在想想,当时他指定要戒指作为报酬时,蒂娜惊恐得满脸通红。



即使如此,她依然答应了自己的要求。



也就是说,她同意莫尔特成为她的丈夫。



原来如此,莫尔特到现在才明白。所以那天晚上,她才要主动脱下衣服,执行作为妻子应尽的义务……



那时的自己是多么愚蠢啊。简直就像匹发情的野狗不是吗?



莫尔特羞愧得无地自容……但他笑了。笑自己。



沙夏与麦多拉一同用看著可疑人物的眼神看著莫尔特。



「没什么啦,只是觉得自己真傻。没错,真是太傻了……太傻了啊。」



「放心吧莫尔特,这点大家都知道。」



莫尔特踩了沙夏一脚,沙夏便发出女孩般的尖锐惨叫。



「蒂娜为了活下去,做出成为我妻子的觉悟。想必她尽管献出一切也不想失去性命。而我那天晚上却……干了什么蠢事……」



信中的「撒娇」又是指什么?蒂娜几乎没有要莫尔特为她做什么。



若说有的话……顶多只有和莉兹一起逛街,以及在俗美亭打工。



她竟把如此稀松平常的事称为「撒娇」吗?



光凭这点,莫尔特便能想像她过去到底过著什么样的人生。



莫尔特后悔得紧咬牙关,他实在无法释怀。



「因为是自己惹来的麻烦,所以即使知道会死,还是要负责到底吗?相当了不起。真是凄惨,真是令人感动……只是啊──」



这个位于徒步穿越需要半个月以上的旅程中间点,足以消除旅途劳累,但待久了会渐渐变成旅程的目的地,渐渐变成自己归处的……这么不可思议的地方。



这个干尽蠢事,整天吃吃喝喝,偶尔发生倒楣事吃了苦头,也能一笑带过收进回忆里的地方……这就是利口镇。



至于如此高潮迭起,感人肺腑的情节──



「那种故事……利口镇完全不需要。」



莫尔特握紧高举的戒指。质地坚硬的戒指,同时也是他的酬劳。



任务还没有完成……因此,他还不能收下。



莫尔特向窗外飞身一跃,随著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石砖产生了裂痕。



「喂,莫尔特,你想做什么!」



沙夏叫道。但他心中应该也清楚得很。莫尔特接下来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给我听著,万事屋莫尔特!根据掌握到的情报,他们派了两百骑兵在利口镇西侧出口南方与北方守著;东侧的大本营驻扎了六百兵马,其中能即时应战有五百人,你一个人是打不过的!」



「很不巧,万事屋这行也跟这个城镇一样,靠商誉吃饭的……我一定会把保镳工作做到底!」



「所以我的意思是……!好好保护那个女孩,黎明已经不远了。无论如何,我对从前害我家人一夜之间陷入恶梦之中的那群老头们有高度评价。所以……给我挺住!只要撑过去,我们的……利口镇的胜利就在眼前了!不要忘记我特地签署的协约内容!」



在镇内,居民和士兵均不得加害对方,若一方违背协约,另一方得以武力进行反抗……那个仔细想想便觉得有点奇怪的协约内容,想忘也忘不了。



的确,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了微弱的光线。



黎明近了。



「替我转达给集会馆的老头们:『计画变更,由我和蒂娜开第一枪』。」



莫尔特只留下了那句话,奔向破晓的天空。



为了保护镇上、为了保护蒂娜……还有,为了向她传达──



「蒂娜,你不懂啊。这个城镇啊──!」



5



与夜袭自己的下属在克难的床铺上激情扭打,好不容易将他打昏绑起来之后,莫名其妙的报告纷纷接踵而至。



「这么大量的夜袭事件是怎样?」



阿瑟特一边全身冒著冷汗,一边怒吼。



负责紧急传令的士兵脸色发青,浑身是汗,眼神充满恐惧。



「是、是这样的,阿瑟特队长为了彻底遵守协约,下令不能对女人出手……于是,欲求不满的士兵们说著『就算女的碰不得,对同性下手也没关系吧。而且仔细一看他长得也好漂亮啊』,就开始尽情纵欲……」



「这很恐怖耶!那是什么神逻辑?……以为利口镇的家伙下了毒结果是春药啊,故意找碴啊!」



只是,区区春药会让人变得连对方性别都不管吗?



就算增强了性欲,也不至于「谁都行」吧?



阿瑟特看著被痛扁一顿绑起来的下属。这个男人相当好女色。阿瑟特判断他有可能对舞女出手,才指派他在营帐里看报告。



就算他因为性欲而失控,阿瑟特再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袭向自己。



「原因恐怕是出在蛋糕和一种称作『美丽天使』的药酒上。那个酒名在某种语言中的意思是绝世佳人。于是有让它下肚的人全都『觉醒』了。」



「可恶,巧妙地踩在违反协约的灰色地带上啊!……报告被害状况!」



「是!现在被拘束的『觉醒士兵』有三十九人,被这些人袭击导致身心受创,暂时无法回到岗位上的人共有五十三人,合计九十二人。」



「受害者接近一百人……不对,等等。被袭击的比『觉醒的』还多人?」



「是。似乎『觉醒的』士兵们各个精力无比……」



现在距离舞女们来访不过五小时,距她们离开大约才一小时左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战力就折损一成,这件事实令阿瑟特惊恐万分。



就在营帐里弥漫著尴尬的沉默时,一位士兵进来报告新的情报。



「报告阿瑟特大队长,有女人!一名女子走近营区!」



是来取回遗失物的吗?或许因为动摇,阿瑟特不禁脱口而出这种不可能事,然而在听了士兵说「那人似乎是公主」之后,他瞪大了眼睛。



阿瑟特冲出营帐一看,一位女性从夜色垄罩的城镇中,彷佛要踏平地面一般,用力地踩著脚步,缓缓接近军营。



……错不了。就是她。那双绝世美丽的绿色眼睛反射著营火,不论距离多远都不可能认错人。



「我是恩格蒂娜•努斯托尔提!大队长阿瑟特•巴克达,出列!」



阿瑟特第一次听见恩格蒂娜用这样大的音量说话。



虽然曾以为她只会发出孱弱少女般的声音,但刚才她的声音中毫无疑问地蕴含了让他人服从的力量。



「可恶的小丫头,努斯托尔提的血到了这种时候才苏醒吗……喂,士兵统统不准靠近。让她自己走过来。」



出迎的一方占下风。得让她知道现在情势对谁比较有利。



这个企图似乎也传达给了蒂娜,于是她脸上挂著愤怒的表情,再度迈开步伐。而当她走近时,阿瑟特注意到她的双眼中,寄宿著不曾在她眼中看过的强烈光芒。



……果然苏醒了。作为女帝的某种特质苏醒了。



士兵注意到骚动,纷纷走出营帐外,而就在数百人的注目之中,恩格蒂娜站到双手在胸前交叠等待著的阿瑟特面前。



「阿瑟特•巴克达。即刻解除包围。我的人身任凭你处置。」



「看来经过这次的逃亡你成长了不少。但恕我拒绝。我们不打算听从你的命令……没错,不听你的『命令』。」



恩格蒂娜一脸不解,但她很快便领悟阿瑟特言下之意。



「……我想问一件事。镇上的女性们应该有来过这里。她们人呢?」



「她们已经回去了。我们这边依照事先约定的内容正经地接待了她们,没想到她们留下了意想不到的土产给我们啊。我们损失惨重,被摆了一道。」



或许恩格蒂娜来到这里,是出自于对舞女们的关心,一听到她们没有受侵犯之后,表情顿时柔和了不少。



接著,她毫不迟疑地将膝盖与沾满血的手掌平贴在地面上。



「……阿瑟特先生,求求你将军队撤离这里。这次的事与这个城镇一点关系都没有。」



士兵们正看著这一幕。阿瑟特事先已经控制了所有士兵,尽管现在士兵们比禁卫大队还要团结一心,他仍然不敢松懈。



阿瑟特踩著蒂娜的头,逼她再说一次刚才恳求的说词。接著挪开脚,用剑尖指著她的下巴,让她的头和贴著地面的手抬起,变成跪姿。



恩格蒂娜闭上双眼伸长脖子,紧抿双唇。虽然她微微发抖著,但内心似乎没有一丝迷惘……这相当不妙。



过度专注于政治与侵略,使得努斯托尔提家族的血脉濒临灭绝,而且作为接班人的还是年迈母亲的傀儡。只要她和其他国家的皇族之间产下子女,即使对方是邦交国,仍然会对政局造成不小影响,最坏情况下整个帝国被人夺走也不无可能。



所以阿瑟特为了让帝国的寿命延续,特意策划了这场政变……表面上是这样。虽然实际上就只是身为将军的父亲,以及兄长们共同策划的一场叛变,但为了驾驭军队,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是必要的。



正因如此,现在的局势相当不利。若是让士兵们看到被视为一无是处的恩格蒂娜显露作为女帝资质的一面,之后可能会引发不少麻烦。



阿瑟特心生一计,向下挥剑。斩断了她上衣那勒紧胸口的皮绳。



若她发出尖叫声,倒也可爱……然而恩格蒂娜咬著嘴唇一声不吭,双手紧紧握拳,任凭乳房弹出衣服。



然后她那开口大得无法称之为领口的上衣,自她上半身滑落,裸露出那即使在黎明前的微弱光线中仍十分明显的白皙肌肤。



「上衣……会妨碍斩首吗……?」



她的声音发抖著。然而,在数百位男性面前暴露肌肤的状况下,还能说出这种话实在了不起……情势果然不太妙。



「喂,带那些今晚身心受创的人过来,让他们享用这女人。」



迟疑的情绪在周围士兵中引起了骚动。



「你们要自己上也行,要让给别人上也行!无论是多么乱来地『使用』都可以!」



若她受人景仰,那玷污她即可。人不会去崇拜一个曾经骯脏的事物。就算有血脉或是其他东西,若是缺了神圣感,她只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只要灌输士兵们这样的观念便行。



「怎么啦?这么多男人,却没有人想上吗?」



明明这里非常多人,却弥漫著不自然的静默。



看来他们还差临门一脚。正当阿瑟特如此想时……士兵们慢慢变得吵闹了起来。



随著天色逐渐明亮,恩格蒂娜柔软的肌肤看得更加清楚。昨晚被植入肉欲的人们也看得目不转睛。



「怎么办?」「要上吗?」「要上就早点上比较好喔。」「在被弄坏之前……」



声音渐渐传了过来。既然阿瑟特听得见,那想必恩格蒂娜也能听到吧。



她依然闭著眼睛,眼角泛著泪光,彷佛等待著斩首那一刻般,面朝天伸长脖子。像要下决心承受所有的暴行似的咬紧嘴唇,并全身颤抖著。



喧嚣声逐渐变大。就差一点。当有第一个人挺身而出后,自那瞬间起,他们便会解除心头的枷锁,纷纷跟进……而那正是努斯托尔提一族终结的瞬间。



来吧,会是谁?



谁会第一个举手?



打破僵局的是──



「我来!」



那洪亮的音量,响彻黎明的天空,以及五百兵士之间。



阿瑟特脸上浮现笑容。恩格蒂娜则吃惊地睁开眼。



「哦,这家伙相当有气势啊。谁,是谁?报上你的部队。」



阿瑟特收剑入鞘,四处张望寻找声音的主人……却找不到。



而吵闹的士兵们自然而然往镇上的方向看去。



而在他们视野之中,一位穿著皮革大衣的男子正朝这里走近。肩上扛著巨大的武器──长柄刀。



「路过的万事屋。」



「莫、莫尔特先生?为什么……不对,不可以过来!请你回去!」



因为恩格蒂娜摇著乳房转身,并打算奔向那位男子,因此阿瑟特便伸腿绊倒了她。



阿瑟特命令士兵将她捆绑,接著命令所有人都不准动。



虽然天色逐渐转亮,但因为太阳仍未升起因此看不清楚,所以阿瑟特聚精会神,确认南北两方的瞭望塔……那位万事屋仍然位于利口镇的领土范围。



而与恩格蒂娜那时一样,阿瑟特等著他走近营帐──等著他走出罗第国国境。



「我是那位女士……蒂娜的保镳。不好意思我要把雇主领回去了。」



「你叫莫尔特对吧。刚刚,没错,就在刚刚你跨出了南北两个瞭望塔的连线,也就是你现在的位置不在镇内,在国境之外。就算你是利口镇的居民,也不受协约保护……以上你清楚吗?」



「没有协约保护你们就怕得不敢轻举妄动啦?这也难怪,因为我很强嘛。」



搞不好他真的是个蠢货。不过,他派得上用场。



恩格蒂娜正对著他哭喊。看来是她珍视的男人。



「来四个人,好好招待这位勇敢的万事屋……给我上!」



与蒂娜那时不同,这次很快便有士兵出列。四位士兵拔剑包围莫尔特。



但即使如此,莫尔特依然一派轻松地往前走。



一名士兵瞄准他的左肩,从上方劈下。先砍掉他一只手啦……阿瑟特才这样想,下一秒,他脸上便浮现惊讶表情,竟失算了。



莫尔特直接用左手接住,握紧剑刃。自然而然,挡下剑的手掌流著些许鲜血……当然,莫尔特手上并没有带著护具。他是用空手接下。



不顾一脸惊讶的士兵,莫尔特的脚步毫不停歇。至于士兵,毕竟不可能就这样放开自己的剑,于是浑身使力欲将剑拔出……然而,士兵却被连人带剑地缓缓拖行,双脚在地面上刻出了两道痕迹。



「我每天都在挥这把钢制长柄刀。这点程度小意思。」



隔著皮革大衣也能看出,莫尔特手臂正在使力。接著简直就像开玩笑般,剑身发出尖锐的声响拦腰折断。



不仅握著剑的士兵,阿瑟特、周围的士兵,甚至连恩格蒂娜都看得目瞪口呆。



在那异样的光景中,阿瑟特察觉到士兵们开始感到畏惧,因此出声叱责。



「发什么呆!四人统统一起上!」



剑被折断的士兵接过同袍拋来的剑之后,四人同时砍向莫尔特。



虽然其中两人的剑被长柄刀挡下,由于长柄刀坚硬的质地两人反而被弹飞,但剩下两人的剑,便直接刺进莫尔特体内。



……虽然身体上插了两把剑,但莫尔特依然从容地往阿瑟特他们走去。



他的步伐凛凛,简直就像在说──受了这点小伤又怎样?



而虽然剑看起来像是刺进了肉身,但其实只是划破了皮革大衣的表面而已。他一滴血都没流。搞不好内侧的材质是由金属纤维所织成的具有防刃效果的特制品。



不只阿瑟特,似乎连士兵也注意到了这件事,于是他们的斩击变得更加犀利了。到刚刚为止,他们为了不要把莫尔特当场砍死,各个手下留情,而知道砍不到肉之后便打消了这种顾虑。



即使剑刺不破大衣,但那又重又长的剑身打在肉上可是招招入骨。尤其是作为军武的剑,侧面剑身还特别强化了打击性能。



钝器重击骨肉的声响不断响彻黎明前的天空。



于是,众人眼前出现一幕相当恐怖的画面。



「……那个男人,为何还走得动……」



莫尔特依然走著。他只靠长柄刀遮蔽裸露在外的头部,完全不抵抗袭向身体的攻击。即使如此他也只有身体微微颤抖,膝盖也没落地。



如果他是装甲兵还可以理解。但他身上的装备不管再怎么防刃,终究只是件大衣……身体还是会受到冲击。但他仍然……没事般的走著。



马。阿瑟特脱口,叫了一名骑兵过来。那位骑兵的手中握著巨大流星锤,配合马的冲刺能力的话,那可是连岩石都能轻易击碎的武器。



莫尔特身边的四位士兵退开,留他独自一人。接著骑兵上前,由下往上挥出强力一击。



实在不可能挡下流星锤的莫尔特,被打飞到数公尺远。



明明那是再正常不过的结果,阿瑟特仍不禁脱口欢呼。



莫尔特被打飞,在地面滚了几圈倒地后,马上以手撑地打算起身。



但四位士兵围了上去。



他们瞄准莫尔特要撑起身子的手臂和腿的关节处狂踢猛打。



莫尔特发出呻吟,并随即滚倒在地。但是,他又马上将手掌与膝盖贴地,打算站起身,于是士兵们又开始聚在他身旁殴打,被打趴在地之后他又要站起身……



「莫尔特先生!已经够了,请你快逃回镇上!拜托你!」



「……不巧的是,万事屋也是信用至上的行业呢。委托一定会做到最后一刻……唔!」



他已承受了数十下攻击。已经受了那么多攻击的莫尔特,依旧重复著奋力起身,以长柄刀与肉身挡下斩击,发著痛苦呻吟,并滚倒在地的循环。



阿瑟特再次确认了南北两座瞭望塔的位置。原以为他正慢慢退往国境线,想造成这边违反协约的事实……没想到莫尔特反而更往白兰国方向前进。



「蒂娜,抱歉。原本应该要保护你的我……结果变成这样浑身是伤──」



一位士兵大声吼著,朝莫尔特侧边肋骨放出一记攻击。那力道强烈到足以让他被轰飞。手撑著地面的莫尔特口吐鲜血,看到这模样的四人更上前踹他,如劈柴一样,胡乱地将剑砍在他身上。这已经算是在围殴了。



「阿瑟特•巴克达!杀、杀了我!你想杀我就快动手!」



「恩格蒂娜,我刚才应该已经说过,我不会听你的命令了吧。」



泪流满面吶喊著的恩格蒂娜一脸错愕。接著便在全身被五花大绑的状态下,扭曲著表情,咬牙切齿地将脸颊贴上阿瑟特的鞋尖。



「请、请你杀了我……我求求你。拜托你杀了我吧!」



阿瑟特确认了一遍士兵都在看之后,便在她脸上踢了一脚。接著让士兵给她戴上口塞,防止她咬舌自尽,让她看著莫尔特被折磨到最后一刻。



这么做是为了让士兵们尽情欣赏她受挫的模样。



踢打肉体的声响持续著。他相当顽强。明明就这样倒下就好了,但每当阿瑟特觉得他要放起抵抗时,他又爬了起来。长柄刀也未曾松手。即使已经吐了好几次血,他依然奋力站起。而士兵们也开始气喘吁吁。



「……阿瑟特大队长,又来了人。」



阿瑟特仔细一看,从镇上的方向又有一人走了过来。腰间系著刀,脖子围著随风飘逸的长围巾走近的,是头上插著发簪,发色淡得让人看成白色的金发美女……不对,或许该称为美男子。



莫尔特抬起满是鲜血的头,出了声。



「……什么?喂,沙夏……为什么?为什么你来了!我没有叫你来!」



「我看不下去你那凄惨的模样了啦。莫尔特,你也被打得太惨了。我在旁看得好担心呢……而且啊……」



沙夏的嘴角,露出了感觉像是在嘲笑自己,又有点难为情的笑容。



「我想成为你们的伙伴。所以就偶尔提起勇气,厚脸皮地……对吧。」



被称作沙夏的男人,快步走向脸上写满疑惑的莫尔特。



「我是路过的万事屋,沙夏。你们不仅对这个男人穷追猛打,还对女人做出了相当失礼的事,让我实在看不下去,所以前来拜访了。」



「又是万事屋啊?」阿瑟特接著命令士兵先行解决沙夏。



于是围著莫尔特的四名士兵,转而举剑包围了过来……但沙夏没有停下脚步,从容地步行穿越他们。



什么?阿瑟特定睛一瞧,发现沙夏不知不觉竟已经拔刀在手。于是本应包围著沙夏的士兵则满脸错愕地僵在原地,护手部分以上的剑刃则不知为何掉落在地。



──这个美男子,并非等闲之辈。



「怎么啦,不用客气。而且原本我就和在那边吐血的男人不同,我是没有合法登记的外地人。不管这里是哪国国内,都可以任你们处置喔。」



沙夏走到莫尔特身旁。但他并没有停下,无视手掌与膝盖著地的莫尔特继续前进。就像在说「接下来就换我上场」一样。



「……装甲步兵,出列。现在是全副武装的出来就好。」



五位部兵发出沉重的脚步声,听命向前与沙夏对峙。他们穿著厚重的全身装甲,手持巨大盾牌,固定身体排成一个横列,并从盾牌的缝隙中伸出长枪。



这样不管剑士的武功再怎么高强,都不可能攻破。



虽然沙夏已经相当靠近阿瑟特,但面对这阵形,他也只好停下脚步。



接下来只要用弓箭射他们就行了。没有必要乖乖的用剑和他斗武。



副队长已配置好三名弓兵,就只差阿瑟特一声号令了。



只要处理完这两人,接下来就等远方逐渐看得清楚的太阳升起时,将恩格蒂娜斩首。再用盐巴保存首级便可。



就快了。很快就结束了。天就要亮了。



「……咦?」



附近的一名士兵,看著莫尔特与沙夏的反方向,看著东边发出了声音。



「好像有点……奇怪……不对……『那个』……是什么?」



阿瑟特也顺著他的视线看过去。却没发现任何奇怪的事物。



那边只看得到破晓的天空,以及因为天色变亮而看得见的,一望无际的辽阔荒野和瞭望塔而已……



明明只有那样,却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就好像回到离开许久的家,发现有家具不见,或是被稍为挪动位置的那种……微不足道,却又是决定性的不对劲之处。



南北两座瞭望塔上,飘扬著印有利口镇镇徽的旗帜……是那个造成的吗?



不对,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应该不是来自这种小事。



就在阿瑟特发现那不对劲感觉的源头前,便听见了奇怪的声音,于是他便往镇上的方向看去。



是钟声。利口镇教会的钟楼,上面的吊钟激烈地敲响著。



再次感到哪里不对劲的阿瑟特,看著城镇思考著……那并不是晨钟。



而在他视野一角,蒂娜正将脸贴在地上磨蹭,将口塞给取下。



「莫尔特先生、沙夏先生,快逃!不用管我了!这下就能结束了……」



恩格蒂娜张大嘴巴伸长舌头。她打算咬舌自尽。



但阿瑟特不让她称心如意,用力踢了她的腹部让她昏过去。



「你这家伙!你对我的……你对我的女人干了什么好事!」



直到刚刚为止都趴在地上的莫尔特,用长柄刀撑起身子愤怒大吼著。



这男的搞什么?上了她一次两次就想据为己有吗?根本就是小孩子的独占欲。阿瑟特不禁哑然失笑。



「你还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啊……你违反协约了耶!」



「少胡扯。这女人根本不是这镇上的居民。更重要的是,现在的位置根本不在协约适用范围里。」



「你错了。蒂娜是这里的居民……因为她是我的女人!」



莫尔特如此说著并举起了左手。那一瞬间,阿瑟特反射性地睁大了双眼。



他的无名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现在,戴在一个万事屋的手指上的,是每当帝国接班人一出生便打造而成,并只允许套在身为接班人的丈夫手指上,那枚努斯托尔提帝国的国宝级戒指。



那戒指即为公主配偶……也就是努斯托尔提帝国之王的证据。



士兵们发出嘈杂的声音,不过被莫尔特本人制止。



「不只在那边的同行沙夏,不用怀疑,现在镇上也有不少人在看著这里!就算退一百步来说,把你们对我所作的『温和』攻击视为打闹好了,对蒂娜的攻击我无法饶恕!因此基于协约内容……利口镇将以武力进行抗议!」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靠气势解决啦,但你冷静点。虽然你们结婚的事让我吓了一跳,但我和你,还有那边那位半裸的女孩,都在镇外,也就是白兰国境内。协约根本不──」



「这里……『已经』适用了!」



莫尔特握紧长柄刀便往阿瑟特冲去。沙夏则是从侧面包抄。



装甲步兵将盾牌往前推,并且举起枪。而莫尔特却毫不犹豫地冲进五人兵阵之中。



五根长枪一齐刺出。却被横扫而来的长柄刀轻而易举地斩断。



那把重量级的武器──就像割草的镰刀一样,动作华丽而轻盈。



而那一击的尾劲,则产生了爆音般的冲击波震撼四方。



莫尔特仅靠一击,就将五面厚重的巨大盾牌,以及总重远远超过一百五十公斤的重量级士兵一并轰飞。



副队长慌张地出声下令弓兵放箭。然而,飞向莫尔特的箭矢,全被一跃而起的沙夏以快得看不见的刀法给斩落。



「莫尔特,去吧!弓箭交给我来挡!」



数名士兵上前与莫尔特对峙,但他们全被长柄刀如纸片般吹飞。



挥著武器的莫尔特终于来到阿瑟特身前与之对战。两人之间再也没有士兵阻挡。



阿瑟特也拔剑出鞘,而莫尔特那拥有厚实刃锋的长柄刀从他上方袭来。看到那记攻击的瞬间,阿瑟特心想──这个不能直接挡下。



只能卸开剑势了。于是阿瑟特把剑在头上一横,做出防御的姿势,同时将剑身倾斜打算多少减轻一些长柄刀的力道。



但在剑与长柄刀接触的那瞬间,阿瑟特便明白──办不到。



他的剑就像饼乾一样,被硬生生地折断了。



阿瑟特扭身试图避开逼近而来的长柄刀,但它还是擦到了右肩的铠甲。铠甲应声裂开。接著他便感到那股冲击震入骨髓。



但是,躲开了──才刚这么想,莫尔特的追击便至。是记踢击,莫尔特用他那相当坚硬而厚的靴子底部往他的腹部踢去。他的铠甲碎裂,痛苦的冲击感贯穿全身,脚底踏著地面的感觉消失──他感到自己离地飞起,接著全身惨遭撞击地面的冲击蹂躏。



阿瑟特用强韧的精神力硬是保住了差点失去的意识,用手撑地打算起身,然而嘴巴却不受控制地吐血,贴地的手掌撑不稳滑倒。



他勉强抬起头来一看,自己似乎飞了十几公尺远。



接著,十几名剑兵筑起了人墙守护起他。



而副队长则代替阿瑟特大喊著:「敌人袭击啊!进入战斗状态!」



「才不是袭击。是针对违反协约的抗议……只是用武力进行而已。」



哪里违反协约了?就算退一步承认因为娶了恩格蒂娜为妻,因此她拥有居民身分好了,只要在镇外即使要杀要剐都不算违反协约。他到底在胡说什么?



他的说法简直就像这里是利口镇的领地内一样──



「你说……这在城镇内?……该、该不会……」



刚才阿瑟特瞭望四周时,那不对劲的感觉再度于脑中浮现。



四周没有异状,却有哪里怪怪的。一切正常。一切都正常……只是,它不在原本该在的地方,反而出现在原本没有的地方。



从紧邻镇上的营区往外看去的荒野景色,有现在这样「平坦」吗?



之前散落在国境线附近,为了驻扎兵马、为了搭营帐、为了让马与马车通行而集中一旁去的瓦砾堆上哪去了?而且最重要的是──



阿瑟特再度朝东方看去。



黎明的太阳探出头,而荒野上矗立著原本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为、为什么……军营的东侧会有瞭望塔……?」



位于利口镇东北、东南方的瞭望塔,而军营位在城镇东边的国境线外,从军营的位置来看,暸望塔自然该位在西北、西南方才对。



更重要的是,当初恩格蒂娜现身时,阿瑟特以防万一还特别确认了一次瞭望塔的位置,正因为要确定她已走出国境相当多的距离,因此才肆无忌惮地凌虐。



那么,现在阿瑟特看到的两座瞭望塔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整个军营不知不觉间往镇上移动了吗?



为了解开疑惑,阿瑟特往西边──镇上的方向看去。



「怎……怎么可能!怎么会……怎么、怎么会有这种事!」



利口镇方向的北边与南边,确实「曾经」存在著瞭望塔。



没错,曾经存在。直到阿瑟特回头看去的那瞬间之前,都在。



在原本的两座瞭望塔下方,隐约可以看见数十位男人正用麻绳拉著建筑物本体。



于是随著轰隆声响起,千年间屹立不摇的两座瞭望塔在阿瑟特的眼前,就这样被拉垮,扬起一片尘土,从此消失在世上。



简直就像……那边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建筑物一样。



「该不会……该不会,这里的人们……」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虽然阿瑟特心理这么想,但还是还是推倒出了唯一的答案。



……他们盖了新的。



他们只花一晚──在士兵被酒、女人、夜袭折腾得天翻地覆的那一晚,收集了散落于附近一带,从前曾是城墙的瓦砾堆,盖了两座外观相同,高达四层楼的瞭望塔……



彷佛要宣称它们从千年前起便矗立在那似的……光明正大地盖了起来。



一切都是为了得到袭击帝国军的正当理由,都是为了守住以物流维生的城镇商誉──更为了让阿瑟特等人违反协约……为了设下圈套。



但是,他们真的知道这行为代表著什么吗?



改变了瞭望塔的位置,也就是说──



「他、他们……企图改变国境线吗?」



阿瑟特的脑袋响起萝恩许坦说过的话。「罗第国与白兰国间的国境线,自古以来便以利口镇东边作为基准画出来的」。



也就是说,利口镇向东边扩张,就等于是更动国境线。



仅仅三千人口程度的边境城镇,竟然擅自靠自己的力量……做了就算两国再怎么关系良好,都有可能导致爆发战争的事情?



镇上的钟声响著。急促而激烈地持续响著。



就像要通知黎明的到来。就像要告诉人们天亮了,该工作了。



「阿瑟特大队长,敌方的增援部队来袭!从镇上方向过来的,大约五六十人左右……但是……但是,那是什么啊?」



虽然听到士兵报告的阿瑟特再度往城镇方向看去,但无法看见他们的增援部队之前,看得见的只有倒下的瞭望塔所扬起,那足以覆盖视野,如海浪般滚滚而上的粉尘。



「什么啊!已经动真格地开打啦!」「莫尔特那家伙偷跑太多了吧?」「这才是『我们的英雄』啊!」



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阿瑟特无法掌握现况。



被士兵团团围住却依然一派轻松的沙夏,对著惊慌失措的他们笑道:



「不才沙夏,要为阿瑟特大队长带来麦多拉议长的传话……『给我铭记在心,惹毛边疆乡下人的代价是很高的。我们不会畏惧,即使与邻国、努斯托尔提帝国,甚至是与全世界为敌,我们都不会低头!』」



万事屋莫尔特替已经和裸体没两样的蒂娜披上了皮革大衣,接著将自己的领带、上衣也脱去,露出上半身后一肩挑起长柄刀。他盯著阿瑟特。



「就让我告诉你,你们究竟惹到谁了……这个城镇啊,从千年前开始就是无法攻陷的不落英雄都市。懂吗?这就是我们。这就是……利口镇!」



彷佛被莫尔特的大分贝音量给赶跑似的,一阵风起,将覆盖视野中城镇的粉尘吹得一乾二净。接著阿瑟特看著敌方逐渐清晰的增援部队身影,大惊失色。



出现在眼前的,是散发强烈威严步行而来的……溜鸟集团。



「你……你说……这就是利口镇?」



阿瑟特被莫名的压迫感吓得不寒而栗。



6



镇上的钟声响著。



那告知开始进入解放作战最终阶段的钟声,响遍全镇。



「这个作战中,令人挂心的地方只有一点。以前父亲的心愿就是拥有一栋自己的房子,而在仅仅一夜之间,便毁了他好不容易实现的梦想的那位诈欺师……不,那位神速堆石匠柳蓼与他的徒弟们,该如何离开城镇这件事……他们可以经由下水道抵达瞭望塔。但他们能否穿越包围来到敌营的东侧,这才是胜负关键。」



「所以才需要舞女大队……是这样吧。我懂……然后呢?我也非去不可的理由在哪?当初受雇于你的时候我已经表明不做骯脏事了吧?」



虽然已经在大浴场冲洗掉汗水、心理压力,以及大量摄取的酒精,回到了酒槽区,一看到麦多拉的脸,克莉米欧依然忍不住怒火攻心。



不晓得麦多拉是察觉到了这点,还是看到克莉米欧不自觉握在手中的麻绳而出自本能感到危险,他加速了说话的语速,喋喋不休地说道:



「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光越是强烈,影子便越是暗沉……也就是说,舞女们越是闪耀,士兵们便越容易被转移注意力,柳蓼他们成功脱出重围的机会就越大。」



自从他们在大浴场前会合后,麦多拉便头也不回地快步向前走。



说实话,克莉米欧看到他那副样子更加生气。



「就算这样我也依然不是非参加不可吧?为什么做到对我下圈套的地步,也要把我送进敌营呢?麦多拉,你有在听吗?」



麦多拉加速了脚步。



虽然已经向议员们传达了现状与这次作战,但他们仍然不了解详情,因此麦多拉还得去解释。然而他那急促的步伐,却在手碰到议场的门时忽然停下。



「我再说一次,舞女大队越是耀眼,效果越好……而据我所知,利口镇上最闪耀的女性……克莉米欧,就是你……这样接受吗?」



麦多拉没有回头,维持将手靠在门上的姿势,额头抵著门低头说著。



克莉米欧也明白,自尊心甚高的他挤出这种话,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虽然无法原谅他,但克莉米欧总算理解理由,并获得些许满足感。



「嗯……既然是那样,就算了吧。下次请你一开始就这么说。」



「如果先说在前面,你会拒绝。」



当然──克莉米欧丢下这句话和手中的麻绳,帮麦多拉打开议场的门,把他送进议场。



尽管议员们的视线十分刺人,麦多拉仍堂堂正正地入座。



「……哼。事情大致上进展得和我预料的一样顺利。帝国军违反了协约,我们以武力进行抗议,接下来就是伴随著事态发展而来的解除包围……要赶上脱衣舞团离开根本绰绰有余。全是我的功劳啊。感谢我啊。」



「麦多拉,虽然想问你的事有很多……但总之先问一个。刚才,一群以格雷恩和皮恩格为首的裸男从窗外经过,那是怎么回事?」



「原本在我的计画中,在敌人发现我们移动瞭望塔,也就是说,发现他们的位置已经在协约适用范围内的事实之前,会让赤裸英雄莫尔特与他的信徒们去扰乱一阵。看到表情莫名严肃的全裸大叔们一起朝自己走来的景象,任谁都会怕得不得了吧。肯定会引发混乱。对方肯定会拔剑制造流血冲突。原本是预定让他们做出那样的牺牲去点燃战火。」



「明明我们有接获通报,计画变更成莫尔特和努斯托尔提的公主跑去敌营引诱对方违反协约……但为什么格雷恩他们还要全裸上阵?」



「我哪知道。那是他们的兴趣吧。有其他问题吗?」



也许真的是兴趣,克莉米欧不禁心想。



「于是就『战鼓响起,双方开战』啊……」「那双方的战力差距如何?」「根据眼镜行老板的报告,因为酒店和蛋糕店擅自将『美丽天使』掺入了蛋糕,导致对方的士兵有数十人被捆绑起来交给医护兵看管,但是……」



「根据我的预测,再过一会儿形势逐渐不利的帝国军就会开始放火烧城了吧……但火烧不起来。就算议会这边不主动通知,那些被钟声唤醒的居民,还有失去落脚处而在路边游荡的旅人们马上就会发现火苗,接著会替我们证明,布满全镇的供排水系统是多么可贵吧。」



「真是对症下药。」「接下来会釜底抽薪……一口气将敌人歼灭吗?」



手持文件的克莉米欧替麦多拉补充道:



「昨天开始有位自称利口镇解放军首领的侠客,率领著大约一百八十名左右的人在镇上巡逻。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规模较小的集团,因此全部加总预估将超过四百人。虽然他们未受正规训练,但在难以进行组织战的镇上却已经战力充足了。」



「这个城镇上有多少人?一千?两千?三千?加上旅人就四千?他们若要包围,那就等于被包围在内的人全是战力。那么,对方不过区区一个大队,而且还为了包围分散了一部分兵力,根本不足挂齿。」



虽然麦多拉讲得一副理所当然,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首先,镇上有不少根本无法上战场的女人与小孩。再来,即使是男人,他们持有的装备与觉悟不过是业余等级。更何况由于这个作战本身的性质,柳蓼那群人的任务一旦走漏风声,计画便会泡汤,所以不能事先向所有男性居民透露作战内容,叫他们做好准备与觉悟。



正因如此,必须自然而然地,在连他们自己也没发现的状况下,激起他们的战意。



……而那个舞女大队,便是这个用意。



她们的成军具有双重意义。



就像努斯托尔提的公主因为误会而乱了分寸一样,为了让居民们误会,麦多拉故意让她们在酒槽区乘上马车,并且不对围观群众做任何解释。



即使实际上帝国军也保证不会对舞女出手,麦多拉仍刻意只字未提。



女人们为了保护镇上牺牲自己的身体,男人却袖手旁观吗?



这种问法实在太过恶劣,但因为这样作最有效,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相当符合麦多拉风格的作法。



那一瞬间,镇上的男人统统变成了义愤填膺的战士。



于是,越是愤恨不平,便越容易被侠客的漂亮话给打动。因此他们自然会越聚越多人,成为一个拥有战力的组织吧。



依照麦多拉的预测,此时利口镇加上义警团团员,兵力已高达七百余人,数据上能与对方抗衡。不对,若加上酒店与蛋糕店的即兴演出,利口镇的兵力可说是超过帝国军。尽管指挥混乱、战力大半是外行人,只要包含了在个人战中所向无敌的两百名义警团团员,要抵抗帝国军的侵略可是有十成把握。



到此,问题只剩一处。



「对方的两百五十名骑兵该怎么办?镇上并没有那么多马,并且拥有坐在马匹上的战斗技巧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根据我的秘书所做的纪录看来,有人十分敏锐呢……没错,对上掺杂骑兵的部队,就算能抵御步兵也无法对对方造成决定性的伤害。但是,如果他们有要守护的对象,或是拥有明知危险仍不得不冲向敌人的理由时就不一样了。没错吧?那么……如果我说他们实际上有这层顾虑呢?」



「顾虑什么?」「有那种东西吗?」



「他们既然是军人……就得服从军令啊。」



7



镇上的钟持续响著。除此之外,刚才也传来应是瞭望塔倒下所产生的地鸣声,想必作战计画正如麦多拉预料般顺利进行著吧。



「给我忍到镇上的不满情绪累积到极限,所有人出于自己的意志挺身而出的那一刻。之后事态就会好转,而协约的目的就是这个。」



就跟当初将麦多拉用麻绳五花大绑拖行在地时逼问出来的那样,他漂亮地解决了难题。



那份协约,怎么想都相当奇怪。



当有人违反协约时,一般都是赔款了事,然而他却特意选择用武力进行抗议。



明明没有驻军的城镇本来就不可能发动武力抗争。



因此努斯托尔提帝国把协约的条文,理解成利口镇向自己投降输诚了吧。然而,正因如此,认为利口镇已在自己控制之下的他们,并没有在镇上大肆破坏。



于是镇上持续为战斗准备,直到此时此刻。



麦多拉一开始就盘算要打破包围。镇压因为不平等的协约产生的民怨,乖乖让努斯托尔提帝国骑在头上……都是为了一口气扭转局势。



「我和他……都是利口镇的男人,做法却如此不同。」



义警团团长莱伊夹在两位充满腥味的老人中间,思索著关于即将波及整座城镇的战役……尤其是现在已经在东侧开打的,和敌军主力部队的一战。



那边肯定会演变成一场激战吧。所以自己也想参加那边的战斗。但是这边的任务需要由身材瘦小、体重轻盈的人来完成,因此莱伊也没得抱怨。



「就快离开酒槽区了。接下来是重头戏,要上了喔!」



坐在驾驶座上的年轻鱼贩朝拉著马车的两匹马挥下了马鞭。原来如此,他那为了不让鲔鱼变质,得以超快的速度从南方的渔港出发经由利口镇直冲罗第国或是白兰国的马匹,的确比镇上的马健壮不少。



那货棚之中藏匿著莱伊与老人们的大型马车,车轮飞快地转著。



马车如火球般穿越大街,接著驶出利口镇,急奔西边的荒野。



西边仍残留著夜晚的痕迹,因此离镇上数百公尺远的地方仍升著营火,而马车便彷佛故意要让火光照在自己身上般往前冲。



疾速奔驰的马车,吸引了在镇外待机著的所有骑兵的注意。



一名骑兵骑著快马靠近马车喝令他们停下,但年轻鱼贩的马鞭却未停下。或许那位骑兵是干部,他举起手中的长矛一声令下,便让四名骑兵跑在马车前方、四名骑兵跟在马车后面。接著在一旁待机的士兵看到这幅景象后也一齐跨上马匹追在后面准备支援。马车周围一共聚了十五名骑兵。



虽然他们用阵势施加了压力,但年轻鱼贩依然命令马匹冲刺著。



不愧是当初不问原因便答应借出马车,并自愿担任马夫的年轻鱼贩,胆识过人。



「十五『匹』啊,应该应付得来吧。差不多该出动了吗……只是我腰好痛啊~~」



一位老人掀开沾了鱼腥味的布,以枯枝般的身躯站起。明明吹著强劲的风、货棚也摇个不停,却仅有身上的迷彩披风舞动,举起弓箭的老人却是不动如山。



他动了。当大家看见老人有所动作时,四匹跑在马车前面的战马后脚已各中一箭。四匹战马发出尖锐的嘶叫声,后脚一软臀部著地,身体贴著地面磨擦,接著四位骑兵连人带马一并上演了一出跌倒秀。



年轻鱼贩惊呼一声,惊险闪避,接著向左一个大回转,往镇上的方向驶去。



「马啊,只有奔跑的性能演化过了头,结果到处都是弱点。被箭射了一下就变这副德性,比起魔兽是多么的脆弱啊!」



在利口镇北方,那魔兽横行的山上工作数十年的魔兽猎人平淡地说著,侧著身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著经过的战马不停放箭。



目标全是前脚后侧──也就是马匹的要害。



战马无声跪地,就像要把士兵重重摔在地上般倒下。



「好厉害,真能干!」



「猎物主动送上门来,根本易如反掌。比起那个我的腰……」



对于事态正如当初麦多拉所说的一样顺利发展,莱伊脸上浮现苦笑。



「他们只要还遵守著『不放任何人出镇』的命令,要攻击就不是难事……只要在镇外跑来跑去就好了,这样他们就会聚过来。」



一切正如他所说。而且只要马车上还有藏匿著帝国军目标人物的可能,他们便不得不有动作。即使马车上有搭著弓的魔兽猎人,明知危险,为了停下马车他们还是得上前靠近。



而作战计画中,其他地区也有几个小组正用相同的手法攻击包围镇上的骑兵。



「就这样继续乱箭扫射,后续就交给我处理。」



马车左方来了四名骑兵,右方则是三名。左方由猎人负责,而莱伊则握著长柄刀跳出车外,闯入右方的骑兵之中。



莱伊斩落刺来的长枪,将一名士兵踢飞在地。接著趁剩下两名骑兵跑开之前,长柄刀贴地并伸长一挥,将两匹马的马蹄斩落。



马匹双双摔倒。莱伊用长柄刀,对著跌落在地,惊慌失措的士兵一挥。



之后,莱伊奔向先前座骑中箭而跌倒的骑兵们。虽然他不觉得骑兵失去爱马之后还能这么快就振作,但如果士兵摆起密集方阵的话,单靠一人之力实在难以与之抗衡。所以……要在他们从摔倒的冲击回复前各个击破。



这便是选择身材瘦小,同时又属于义警团精锐的团员参加的主因。



「可恶!啊──可恶啊────────────!」



一位士兵在倒卧的马匹前脱下头盔大吼著。而那位士兵的脸上,刻著十字疤。



莱伊则俐落地朝他挥下长柄刀。



8



「因为大家都爱著、信任著利口镇,并以利口镇为荣,所以他们就上了战场。这些男人来这里是为了证明这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了证明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并不是战士,但是……却是个不能容忍自己袖手旁观的笨蛋……是的,这就是利口镇,这就是住在利口镇的居民!」



莫尔特一边用背去感受──从镇上赶到的伙伴们,那排山倒海而来的气势,一边对阿瑟特等人如此说道。而他们则死命盯著莫尔特的身后。



「莫、莫莫莫尔特先生!这、这真的,就是利口镇的……利口镇的!」



「噢,是的,蒂娜。这就是……我们啊……真是可怜,看你发抖成这样。已经没事了,安心吧。已经没有人能令你害怕了。」



「不、不是的,我说的是好像有大量『不得了的东西』正在靠近这里耶!」



「别慌,蒂娜……没事的。冷静一点。现在从镇上赶过来的,是我们的援军。大家为了镇上,也为了你而──」



「莫、莫尔特!好像有哪里不对,这跟我从议长那听来的计画有点不一样!」



「……喂,沙夏,你干嘛啦。不要搅局好不好,现在气氛正不错耶。」



「你笨蛋啊!莫尔特,你真的要那样说?你真的要说『那个』就是利口镇,『那个』就是你们的象徵?你确定?」



「是的,没有错。剑并不是唯一的武器。想守护镇上,想守护那份荣誉的心正是我们利口镇的居民拥有的真正武器!当我们紧握著它的时候,我们就和过去在这片土地上战斗的英雄们一样,有著相同的英姿!这么说也不为过!」



「莫尔特,我觉得你那番话是对利口镇的最大侮辱喔!」



「沙夏,你很失礼耶。他们又不是军人出身,虽然不少人平时没在练身体,但他们都是认真的!好好看著,世上去哪找像他们那样以自己为荣的人。他们是那样光明磊落地……」



莫尔特一边对沙夏感到生气,一边转身……接著他做出了和阿瑟特一样的表情。



「光明磊落地……溜鸟……?」



映入莫尔特眼帘的,是飞奔而来的六十余名全裸男性。



他们是曾与赤裸英雄莫尔特一同在酒槽区脱光,进行非暴力不服从运动的英雄豪杰,而以称霸「男祭」的皮恩格与格雷恩两人为首,虽然身强体壮但抱有重大道德缺陷的男人们,以彷佛要赤脚踏穿大地的勇猛步伐,扬起呼啸沙尘朝莫尔特所在之处走近……身上并带著些微酒气。



「看啊,格雷恩!帝国那群人怕得直发抖!」「是啊,不管谁,看起来都弱不禁风。」「让我们在义警团的人赶到前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好提议,一个打十个,就行。」



莫尔特心想……这谁看了都会怕吧。



「等等,给我等等!你们干嘛脱光过来啦?麦多拉不是要通知你们,计画已经变更成让我来扰乱敌军就好,所以不用再这样挑衅了吗?为什么还要特地脱衣服啦!话说回来你们遮一下啦!」



「队长你在说什么!」「嘿嘿,我们可带著至高无上的武器!」「没错,那武器就是队长说的……热爱乡土的心!」「再加上我的法国面包,以及格雷恩的平底锅……就是最强的武器啦,我们没有忘记带什么!」



「我说你们,怎么总是最先忘记不该忘的东西!怎么办啦,我刚刚还一脸得意地说这就是利口镇耶!这……这最好是利口镇啦!」



莫尔特战战兢兢地看向蒂娜,她正用不知所措的表情,像坏掉的玩具般轮流看著男人们与莫尔特,并全身颤抖。



沙夏则是收起刀,双手摀住脸……虽然看上去是对男人们的行为感到十分傻眼,但不知为何,那反应总觉得又像个害羞的青涩少女。



接著,分散在四周的帝国兵则呆若木鸡。



毕竟这幅景象实在太脱离常轨了,而且该下令的阿瑟特本人却只顾发抖一动也不动。



……这下只能顺水推舟了吗?只能上了吗?



既然莫尔特无法篡改别人的记忆……那就只好豁出去了。



莫尔特感到自己嘴角露出了苦笑,大吸一口气之后自灵魂深处发出了大吼:



「怎么样,怕了吧?这、这就是……这就是利口镇啦──!」



莫尔特悲痛的吶喊,回荡在天空、大地,以及在场数百人的心中。



实际上可能只是短短一瞬。



但不可思议的是,莫尔特以为这阵漫长的沉默将持续到永远。



而打破沉默的,则是阿瑟特•巴克达。



「……他……他们………………………………………………他们全疯了吗?」



阿瑟特发出高亢的惨叫,并下令全体兵士进行攻击。接著场面瞬间动了起来。



高声怒吼的裸男大队毫不犹豫地散开,袭向正要组起方阵的士兵,除了一部分的人,他们大多手无寸铁、毫无策略,甚至连内裤都没穿,就甩著两腿之间的东西冲进士兵之中。



那骇人的举动,令士兵们产生了明显动摇。



「不要怕,就照训练时作的一样先排好阵型……那边的!有人已经闯进来了!」「他们那是什么速度啊?」「是舍弃所有装备换来的机动力吗!」「可恶,完全无法预测他们会进行什么样的攻击!」「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他们没有防御力和羞耻心,可以一击毙命的!」「哇啊,我家传的名剑居然打输法国面包?」「这个平底锅不就是袭击第十四分队的那个……呜啊啊啊啊啊啊!」「弓兵队怎么还不……竟然背部受敌?」



柳蓼与他的同伴们一共二十余名,从后方袭击面对利口镇的方向摆出方阵的帝国兵。一夜之间造出两座瞭望塔的壮汉们,在师匠柳蓼的带领下一同发出了战吼,用手中的瓦砾进行猛烈的攻击。



然后,从倒下的两座瞭望塔所扬起的沙尘中,出现了破坏瞭望塔曾经存在的证据的部队……亦即利口镇解放作战中的主力部队,南北各八十五名义警团团员,合计一共一百七十人加入了混乱的战局。



也就是说,军营西方来了六十位裸男,南北两方来了一百七十位义警团团员,东边来了二十位石匠……用两百五十人四面包抄五百人的军队,试图打破军队在组织力上的优势,是个超乎常理的大混战。



战况已经变得一团乱。人群中有敌军,有友军,有变态,有笨蛋。但所有人都是认真的。认真地嘶吼、认真地战斗,然后认真地哀嚎。



「哇!好厉害啊,我只是跌个倒而已就浑身是血耶!全裸好威全裸好威啊!」「不要用弓箭,会射到自己人!」「从最多人的地方开始瓦解阵形!论冲散人群的能力我们义警团占优势!」「派人去镇上放火!制造混乱!」「要做一块真正好吃的面包啊,面包师傅会在里头注入他的一切的……感受到了吗?感受到我的全部了吗!」「大队长,请下指示!请下指示!」「呜啊啊啊有什么温温的东西碰到我的脸啦~~!」「莫尔特,我受够了!我的审美观无法认同这种事!为什么大家不遮起来反而还骄傲地秀给别人看!」



要说是混战,战斗方式却过于幼稚。要说是吵架,规模却过于庞大……要说是场恶梦却过于滑稽,要说是出喜剧却又过于拚命……现在正是这种莫名奇妙的状况。



已经混乱到了敌我双方都无法掌握战况的境界了。



……够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不就够了吗?



某种意义上,这正是「利口镇的作风」不是吗?



莫尔特苦笑著仰望黎明前的天空。



「……话说,蒂娜啊。其实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请、请问是什么呢,莫尔特先生?」



蒂娜像迷路的小孩一样,怯生生地看著莫尔特。



「你的境遇想必十分凄惨,十分沉重吧。然后世上也尽是重复著这些沉痛的悲剧吧……只是,不该因为这样,就认定你的人生今后都是,甚至世上全是这种事。」



蒂娜歪著头,不明白莫尔特的意思。



莫尔特对蒂娜露出笑容。



「不管这世界有多么像地狱,至少这个利口镇绝对不会那么夸张。而且,我向你保证,不论你的人生过得多么痛苦,只要待在这个城镇上便能开怀大笑……好好记著这点。」



在一片激战之中,虽然还未出现摆好阵势的步兵,但原本分散在附近,远离战场的骑兵正逐渐在稍远处聚集。



骑兵势必会攻过来吧,而他们的目标当然……就是蒂娜。



「利口镇不会拒绝爱著镇上的人。而成了镇上的一员以后,不论遇到什么困难居民们都会出手帮忙……所以,若想留在镇上就不用客气。」



莫尔特拍拍沙夏的肩,用下巴指了指骑兵队。



沙夏恐惧地从覆盖著脸的指间偷瞄,看到骑兵队之后便一副「啊……对付那种正常的家伙没有问题」的态度,将手搭在腰间的日本刀上离去。



「如果啊,即使待在镇上,还是遇到了令你十分苦恼的麻烦……到时还有我们这种『万事屋』在。」



骑兵队出动了。就像一条巨大的蛇一般,组著细长的阵形,在混乱的战场上蜿蜒穿梭著。人数八十,领头的是阿瑟特•巴克达。他垂晃著骨折的右手,用一只左手操纵著缰绳。



那也足够了。马这种生物,就算没有武器配合,它一跑起来也是个十足的凶器了。



然后,因为这种阵形,使得全体的突击威力变得更猛烈。



战马撼动著大地,并将挡在前方的人一个一个撞倒。



「所以蒂娜,没事的。安心吧……就照你的意愿来就行了。」



大地轰隆作响,骑兵队如大蛇般袭来。



大蛇张口秀出獠牙,而两位万事屋一副理所当然地的模样上前对峙。



「能允许你这么做的……就是利口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