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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话 至少要笑着死去(1 / 2)



1



“都没怎么看进去嘛——”



一从大厅出来,雏美马上一副不满的神情嘟囔道。



她所拿的托盘上,是焦糖味和黄油酱味的爆米花,还有甜甜圈和西班牙油条的套装,包装袋还有大杯可乐。



对食物来者不拒的雏美,在两个小时上映的过程中,把这些全部扫平。



“那是,吃这么多东西,当然没有精力去看电影了”



“放预告的时候,就基本吃完了说”



一边大声反驳,一边把垃圾扔进大垃圾箱中。



“我的人生,可是算上今天只有六天了诶。这时候不应该来看电影什么的才对吧,想到这个的时候就提不起劲看电影了”



怎么是个这么本末倒置的家伙。



“说想看电影的不是你吗?”



“那是因为从来没有跟朋友去过电影院的经历啊。总之对于爱情电影没有兴趣这点,就是今天的收获!”



这个收获,对于现在的雏美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昨天晚上,回家之后马上,我就给织原家打电话了。



听到雏美悲壮的决意的芹爱,既没说赞成也没说反对。



“如之前说的一样,我尊重你们两个决定的未来”



从听筒那边传来的芹爱的心声,我果然,还是不明白。



“我说,晚饭,要在哪里吃?”



“……你吃了那么多,还有食欲嘛?”



“点心和正餐用的胃可是不一样的嘛。反正还有六天人生就结束了,不吃点想吃的,大把的花钱,让社会经济周转起来可不行”



“以你的财力只怕还做不到让社会经济周转的程度吧。说起来,我TIME LEAP的话,做的努力都还原了不是吗”



“哦。这个世界是连让我为经济做些贡献都不允许了吗”



一副很妙的表情,连带着滑稽的语言。



那副【不用担心我】的雏美的侧脸让人心痛。



“啊,想起来了。我还有梦想呢。那就是买全家桶和盒装冰淇淋,夜宵就这么办吧。不用在意体重什么的,真是太棒了”



“这样可是会吃坏肚子的”



“家长不在了完全就停不下来嘴了。最近,绪美那家伙也是半夜的时候,听到在厨房那里偷偷的吃着什么,食欲的克制可真是件难事呐”



“要说我的话就是正好相反吧。母亲不在了之后,都几乎没有心情吃饭,不管是什么速食泡面,或者是去便利店买点什么,都觉得很麻烦。就是肚子饿了,往往也是就那样空腹睡觉了”



“难以理解。睡眠的欲望竟然战胜了食欲?”



“嘛,也可以这样理解了”



“还有这种人那。但是……这样的话,你母亲以前不是很辛苦吗?每天要做好几个菜,去考虑做什么也费了不少心神吧。综士的母亲,也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吧。你有好好感谢吗?”



真是戳到痛处了。



“不,感谢什么的真的没有。反而,一直是给她找麻烦”



“这样啊。那我这里有一个愿望。千岁前辈的假说是正确的,如果那些消失的人全部都回来的话”



一边浮现出恶作剧一般的笑脸雏美眼神从我转开。



“这次,要对妈妈好一点哦。吵架,生闷气什么的当然也会是有,但还是一家人不是吗。妈妈,一定是特别特别喜欢综士的,所以下次一定要对妈妈温柔点哦”



……为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担心别人的事情呢。



大概,不论什么时候,雏美想的都只是怎么守护我吧。撒下拙劣的谎言,这样子宁可伤害自己的内心,还拼命的想要守护我。



明明自己可能马上就要消失,在这个时候还……



“恩,你的拜托的话我会努力的”



几不可闻的回答,让雏美露出满足的笑容。



2



翌日,十月六日,火曜日(周二)。



和雏美一同连续翘了两天课,前往临区的滑冰场。



自从在冬奥会上看了花样滑冰以来,自己就也想试试的雏美在穿溜冰鞋之前表现出强烈的兴奋感。



但再怎么说也不是初学者马上就可以有板有眼起来的运动项目。雏美一进滑冰场地马上大摔了一通,还没到十分钟就灰头土脸起来。



“真奇怪。在脑子里练习的时候明明很完美的说……如果只摔两次的话本来是要练习跳起来的说……”



“你还想挑战跳起来啊!”



“说起来,综士你怎么滑的这么顺利啊?你不是说只是小学的时候滑过一次吗?”



那应该是小学四年级时候的事情吧。



和已经离开家里的父亲久别重逢之际,带我去了溜冰场。所以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都只有那一次,但是,



“我本来就对运动比较拿手嘛。一般的运动项目的话,大致上做什么都还能够像样吧”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整天就在跟踪别人的阴暗者为什么……已经够了。溜冰是怎么回事我大体上也明白了这就回去吧。就算我选择溜冰,溜冰也没有选择我。”



真不知道是怎样的心境之下,才能说出长年打磨的职业运动员才会说出的这番话。



“这离进场还不到十五分钟呢”



“我可没有时间。因为这种事情受伤的话,就太不值了不是吗。我可只有五天的时间了”



“好吧,既然你说了那就回去吧”



连体育课都是多少年没有认真参加过了。像这样好不容易一次认真活动起身体来的时候,难免有一种抓不住要领的感觉。



“还一直自以为很了解综士的说——”



在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巴士上摇晃的同时,雏美小声道。右手握着果汁软糖。



“综士的运动细胞这么好以前都不知道呢”



说起来也是当然的吧。雏美从什么时候,在什么程度上对我认识的虽然不得而知,但在五年前的那个事件以后,至少在印象里没有认真进行运动的感觉。



“要是早点成为朋友的话也许就不一样了。铃鹿家和杵城家干嘛不是邻居呢”



“……怎么说呢。就算是邻居又怎么样。要说小学之前就认识了,现在还不是没有完全了解芹爱”



“总觉得,好悲伤啊”



进行着这种没有什么用的对话之间,来到了接下来的目的地某个科学博物馆。雏美好像从以前开始就想来这里的天象仪看看了。



我虽然是小学时候有一次远足来这里的经历,但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也没有对天象仪有什么特别感动的感觉。而到了十七岁的现在,更是不会有这样让自己的心思再动摇的东西了吧。



3



“和朋友一起玩,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哪”



八津代町的归途,电车的摇晃中,雏美疲惫的声音小声道。



“或许是参加了不熟悉运动之后马上感到的劳累?”



进入天象仪之前还兴高采烈的近乎粘人的感觉,房间暗下来之后雏美又马上要睡着了。



电影,溜冰,天象仪。虽然从昨天开始就附和雏美的所为,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几乎全部都无疾而终。



“综士对刚才的天象仪还喜欢吗?”



“怎么说呢。仰望星空就会变得伤感那种风情恐怕我是不懂了”



“不诚实哦”



“你还有资格说别人”



“是吗,那我要开始说实话喽?”



露出一脸笑意的雏美。



“以后,再看到南十字星,就要想起我哦”



“……北半球哪能看到南十字星”



“波照间岛(日本最南端的有人岛,同时也是能在日本国内观测南十字星的少数岛屿,译者注)的话可以看到哦”



“本州哪能看到南十字星”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吧”



“明明是看不见的东西有人对你说要去看并且回想起来也很困扰吧”



“所以,也许是不用再想起我的意思也说不定哦”



“不要再说这种试探性的话好吗”



对于我的批判,雏美只是微笑,什么也不再说。



还有一站,就到北河口了。



日已西沉,今天就到此解散吧。



夜景流过车窗,映照在雏美的眼中,



“明天稍稍休息一下吧”



这样的发言。



“连续两天都出来,果然还是累了吧?”



“是啊。要说累肯定是有,但一定要说的话,是还没想到接下来要做什么的感觉吧。想要做的事情,想要去的地方,感觉上明明应该有很多才对,我,也许其实是那种很无聊的人吧。陪我了两天,谢谢你。综士也是该去学校了”



“昨天就打过招呼说发高烧,有一段时间不能来上学。所以了,不去也没问题。而且已经是第四次的课程怎么也没有心思听”



“这点上是完全同意。对于现在还能认真出席课堂的芹爱,我真是理解不能”



“我也是同感”



对于芹爱来说,是第十次的一年。



现在,还有什么必要去上课呢。



“你不想那么快的话,就一切随你,想到什么的话,不要客气给我打电话。反正我多半也在家里没事做”



“唔嗯。明白了。想到要做的事情再联络你”



“其实,不用找到这种东西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的”



这是自己真实的想法,然而雏美却不再回答。



北河口站抵达后,一个人从电车上下来。



在这宛如空白一样的时间内,站内空空荡荡。



“综士!等等!”



正准备往检票口走去,喊声就从后面传来。



回过头去,不知什么时候雏美也下到了站台上。



“怎么了?已经想到要做什么了?”



“不不,那个没那么快了。只是,有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



雏美苦笑下抚着自己的脸。



“是想有必要在这跟综士道歉”



“道歉?我是被怎样了吗?”



会对我说什么呢。再次面对这家伙莫名的恐怖。



“抱歉。我撒了谎。从钟塔上落下来的不是古贺学长,而是综士”



“……这我已经知道了”



即使面对交代事情的神情,老实说,也并不感到吃惊。



不如说,是本来还打算继续瞒下去的心境,才真正让我吃惊。



“啊啊……但是想来,从你的嘴里亲口听到还是第一次吧。前天,在钟塔和你谈话的反应来看,好像还不准备承认的样子”



说出这番话后,马上从旁边射来凌厉的视线。



不会还真的认为这谎话没被人发现吧。



“……综士”



“什么?”



“真的是笨蛋”



一种打心底惊呆了一样的神情看着我。



“再怎么说笨蛋是你才对吧。从钟塔上古贺学长掉下来的故事,你该不会以为我到现在还在相信吧”



“够了,再跟笨蛋说话也没什么用”



“刚才开始失礼的就是你才对吧。你不要恶人先告状了好吗”



哼的一声,雏美转向旁边。



“……一生一世的告白。就因为笨蛋的原因搞砸了”



如震惊一样抛出上面的话。



“有听到我的说明吗?已经确信的东西再听怎么让人吃惊?”



“够了,再说也没什么结果,这个话题现在结束”



再次面向这边的雏美,果然绽放出愤怒的眼神。



“说起来,我可是抱着那么大的觉悟,才承认了这件事,现在该你向我道歉才对吧”



“我道歉?”



“至今为止我做了很多错事。因为我懦弱的原因,而让你发生了TIME LEAP,像这样好好道歉才行啊。因为综士的原因可是让四个人都消失了”



“这确实是我的错。但是,忘记了吗?两天前的钟塔上就有道歉过了啊。只不过你对于自己的谎言没有承认而已”



让人没有一点脾气的辩驳。



反射下张开的嘴只是无力的嗫嚅。



“所以了,这对于我们是两不相欠的机会不是吗?我从钟塔上落下,让你数次承受痛苦。而你呢,一直在对我撒谎。但现在算结束了。我不会再让你飞回过



去了,你也不用再向我道歉了”



“……但怎么想我的罪压倒性的轻量不是吗,这么并列起来实在是不理解”



确实,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接下来怎么办?在这等电车?还是打个的?”



看了看电子屏,下一趟电车是在二十分钟后。



插着手臂,雏美想了一下。



“我要说坐电车回去的话,能跟我一起等一会吗”



“啊啊,当然没问题”



“那就这样吧。我也正好想再说一会话”



这其实,不也正是我的心情吗。



在最后的选择上,我想尊重雏美的意志。



这种想法到现在还没有变。



只是,是否要同意她的决定,就是另一回事了吧。



雏美道出自我牺牲式的决意以来,已经过了两天。然而,我现在还无法拭去那层迷惘。难道不该阻止雏美吗,心中深处另一个自己在不停的叩问。



没有找到任何答案,尾班电车到来之前,就在车站一直和雏美说话。



大概,真正必须要传达到的语言,一句也没有传达到。



然而,这种能够闲聊的时间那么让人感到珍重。



正如歌里所唱的那样,平凡的对话中得以安抚,一定,如那难以替代的宝物一样,是最宝贵的事实。



……然而,这样温柔的时间,无法一直持续。



不说永远,也许连一周不到就要塌陷。



恩,因为了解的那么透彻,所以在和雏美分别后,有如碾压一般,胸口还是那般的疼痛。



4



至少在这个时候,希望她不要再那么坚强。



而这样的恳愿,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吧。



翌日,十月七日水曜日。(周三)



那天,直到最后雏美也没有来信息。



我应该主动打过去吗。



其实这征税雏美所希望的不是吗。



在葛藤的苛责下却无法行动,怀抱着后悔我度过了这天。



十月八日,木曜日(周四)。



无法忍受这有烦闷的时光,中午后决定去许久不见的学校看看。



二年级五班里没有雏美的身影,总计第四次的课堂,果然是听不进去。



放学后,南栋三楼,前往时钟部活动室。



说不定雏美就在这里等着自己,虽然怀抱着这样的期待,门扉对面一展而开的,是失去主人的空虚的空间。



距离命运的日子,还有两天。



不论什么时候,这里总是有千岁前辈和雏美,然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而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以及接下来该怎么办,全然不知。



晚上七点的时候,意想不到的钝重声后,房间的门打开了。



门外,是穿着运动装的芹爱。



到这个时候,还去田径部训练了吗。



“你在太好了。正好有事找你谈”



“找我谈?”



“唔嗯,准确来说是有事情希望和你一起决定,雏美呢?”



“晓得就好了”



“什么意思”



“昨天和今天两天都没见到她。所以说不知道”



“……为什么让雏美一个人待着?”



芹爱的眼睛里,明显浮现出责难的神情。



“因为她说想要一个人好好休息一下。有想要做的事情再联系我 ”



“那个孩子马上就要消失了,综士还没意识到严重性吗?雏美现在待在一起的只有一个人,还不明白吗?”



按下HOME键确认手机的画面。果然没有联络。



“我也觉得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场合。但是,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那家伙想要为了我们而消失。想着自己的消失就可以让一切恢复原状。而对于这样的她该说些什么,该怎么做,我不知道”



“我调查了这个”



“白稜祭的晚上,不在白新站停下直接通过的电车以及时刻。那天,也许两人所选择的未来会发生改变。然而,现在既然决定再一次TIME LAEP,那么由我



们决定这个时间比较好”



“也就是说,你再次跳向电车?”



充满决意的神情,芹爱点点头。



“写着两个时间是为什么?”



“第一个,是不在白新站停止的电车,在十月十日通过车站的最终时刻”



笔记的上段,写着二十三时十八分。



“第二个是在晚上十点前通过的电车中,最迟的时刻”



下段上,写着二十一时三十七分。



“综士TIME LEAP的话,十七周目的世界里发生的事情就会一笔勾销。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姐姐的生死要说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可以的话,这以上的痛苦的回忆……”



“恩。我也不想给安奈姐带来更多痛苦。就定在二十一点的电车吧”



“……唔嗯。但是,如果综士你们突然不想要TIME LEAP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只要是两个人同意的意见,无论是什么选择我都会接受的”



恐怕,现下雏美已然不会动摇那坚如磐石的意志。



迷惘的,对现在的选择还无法全然理解的,只有我一人。



“不TIME LEAP的话,即使救下了安奈姐,雏美对于十七人和自己一人的性命间,不可能没有摇摆。我TIME LAEP的话,当然牺牲的是她一个人。不管选择哪边的道路。最痛苦的绝对是雏美。明白这点的基础上,总之我是想尊重她的心情。但就算这么想……。还是会想,这样真的好吗,彷徨无措。”



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后,芹爱站在推窗前。



“我不是雏美的朋友。在已经倒计时的这个状态下,也更不会说现在去做什么朋友。这恐怕也不是雏美所希望的。所以,我一直以为已经没有能够给你们两人做的事情了。但,好像错了。我还应该在背后推一把”



窗子被打开,令人舒爽的夜风舞入房间内。



“他人的事情明明明白的很清楚,为什么一到我们自己,就看到正确的道路了呢。综士现在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不要让自己的心情妥协”



“那,该怎么……”



“该怎么做自己也不知道。把这份心情原原本本的传达给雏美就好了。有人在认真考虑自己的事情并且为之苦恼,这是多么大的一种救赎,我是非常了解的。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所有能够这样为我着想的伙伴”



像是碾碎所有的痛苦一般,芹爱露出笑脸。



“……已经过了七点”



屋外已然染上昏暗。



“现在你还觉得我应该马上去见她吗?”



“有延后的理由吗”



“……没有。我自己也吃了一惊,但真的没有”



在找到应该说什么话之前,我去不了。



最后,我所有的思考,不过是以自己为本位的借口罢了吧。



“真的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你在后面推着走”



“我何尝不是做梦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在后面推着综士走呢”



五年前对芹爱所做的事情,让我之后的人生充满赴死一般的后悔。



那天的过错,没有偿还的办法。改正,被赦免都是不可能的,怀抱着这样的信念度过每一天。



……然而,不是这样的。虽然无法改正。虽然果然还是无法偿还。但芹爱,还是原谅了我。



不是所有一切都终结了。



只要我们不放弃,只要还在呼吸,战斗就绝不会终结。



“雏美,就拜托了”



“恩”



“一定要对别人温柔一点哦”



“不知道能不能行的通,那家伙可是不太吃这一套”



“没问题,综士的话一定可以的。毕竟,是那份从来没有抛弃过我的温柔”



刚才,芹爱是说我【温柔】?!



不行,再这样下去的话,汹涌的感情就要化作泪水夺眶而出。



“那,明天见”



急忙说出这句话,逃也似的离开房间。



以要断气一样的速度在走廊上奔跑的同时,痛切的想到。



我的人生,不再是最差最糟糕。



因为遇到芹爱,因为被芹爱所原谅。



如果不出声在这个世界就好,我再也不会这么想了。



同时,我希望她能感受到同样的心情。



虽然我知道只是自私,以自我为中心的愿望。



我还是希望在最后的那个瞬间到来的时候,雏美能够获得除了绝望之外的哪怕一点点东西。



我无比强烈的想着。



5



想说的事情明明如山一样多。



但在铃鹿家的玄关口只是对面,话语全部堵在嗓子眼。而在我的头脑再次开始回转前,



“诶,综士君”



从她的嘴里零落出的我的名字,我这才意识到认错人了。



站在玄关口的不是雏美而是绪美。穿便服的形象虽说是不一样,但果真一下子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晚上还上门真是抱歉。找雏美有点事”



“恩。我猜到肯定是找雏美的。这就去喊她”



即使这个时间迎来男生的上门,绪美的反应还是一如平静。



虽然已经见过不知多少次,她从来没有露出过感情的昂扬。不管什么时候相见,绪美都是一副平坦的没有起伏的表情。明明应该是同一个人物,为什么会和雏美的性格差这么多呢。



玄关的门再次打开,前来的还是绪美。



“抱歉,雏美她,好像出去了。综士君,跟她约好了吗?”



“啊——。没有,倒是没有约过。应该说是这两天都联系不上她。刚才也打了个电话看看还是打不通”



“不会是吵架了吧?”



“至少我没有这样的记忆”



该怎么办。就在这等她回来吗。



“我有想到一个她可能会去的地方。那面的路走过去是个缓坡,从尽头处的台阶上去后是个山丘,那里有个公园。以前,那家伙就经常一个人跑到那里”



“公园?在这种地方干……”



“那就不知道了。也许是看着下面的街道,感伤一阵?”



“这样吗。谢谢了。我去看看”



“啊,等等!”



就要转身离去的时候被喊住。



“上个月,综士君来我们家的时候,就想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前不久终于想起来了。综士君,以前是不是有丢过怀表?”



“啊啊……唔嗯,很久以前”



“果然。那个,印有综士君名字的怀表现在在雏美手上拿着”



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不是什么吃惊的事情。



没有一分动摇,听着绪美的话。



“那家伙,一直都随身带着那个怀表。所以今天也应该带在身上。和雏美如果见着面了你再好好问她”



就算我问,那家伙恐怕也不会老实的回答就是了……



“那个怀表,雏美大概是什么时候有的?”



“唔嗯。具体的时间不记得了。我是因为在一个房间住才注意到的,那家伙平常是都不会给家人看的”



“雏美,是在五年前的雨天,被你父亲带回家的对吧”



“唔嗯,八津代的夜里”



“被带回家的时候,已经拿着怀表了吗?”



“不太记得诶。好像是只拿了钱包的印象”



“钱包的话,里面没有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吗?”



“好像只有硬币。连纸币都没有,父亲是这么说的”



被卷入TIME LEAP消失的人,以五年前的时震为境,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且,之后的发展,除了当事的TIME LEAPER之外其他人没有记忆。



这,是我们所推出的规则。然而……



“你父亲就雏美说过的话你有记得吧”



“当然记得。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女孩突然就来了”



“那么,其他的家人怎么对雏美的,也都记得吧?”



绪美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综士君,你到底想问什么?就算不在了家人我怎么可能忘记。当然记得。母亲也是,祖母也是,最开始对雏美是抱有疑惑的。但在父亲的强力支持下,那家伙也渐渐被接受成为家族的一员。除了我以外,其他的家人,差不多不到一年就和那家伙关系变得很好起来”



如千岁前辈的假说一样,TIME LEAP使得雏美的精神返回过去,这个时候,只有同一人物的绪美,例外的保存下了记忆的断片。



“刚才也说了在同一个房间生活对吧。没有向父母抗议吗?就我看来,这么大的房子应该足够有让你们分开住的房间才对啊”



这个问题,好像让绪美才意识到什么一样眯起眼睛,开始思索。



我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吗。



“……确实向综士说的一样。我不喜欢和那家伙住在一个房间里。但我不记得有向父母抱怨过得记忆。明明有空房间,为什么我没找父母商量过呢?”



对过去的行动自己也很模糊吧。



绪美一副暧昧的表情,不住的扭头。



“我好像问了什么不好的问题,真抱歉。差不多也该去找雏美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怀表的事情要是有机会我也会问的”



“唔嗯。嘛,说起来本来就是综士的东西,就直接抢过来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了”



让人想起雏美的不负责任的发言,第一次,让人感到两人的联系。



“要真做了这种事情,恐怕要被她加倍偿还的”



“真正的雏美,才没有这么吓人呢。对于综士的态度不过是在逞强。在我眼里看上去真的是有点心痛”



这样吗。我真的以为对我的态度就是她平时的样子……



离开铃鹿家,前往被告知的公园。



和雏美要说什么才好呢。今天,我想对她说什么呢。



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在心中却是百般混乱,完全整理不出来。



6



时间已经是快要晚上九点。



“这个时间女孩子不要一个人出来啊”



本来是想先训训她的。也确实是这么决定的……



距离铃鹿家五分钟左右距离的公园。



坐在高台上公园的长椅上,雏美一个人,恸哭。



隔着有十米以上的距离吧,还是能听到呜咽的声音。



溢出的眼泪难以遏制,雏美一次又一次的拿袖子擦眼角。



我所知道的雏美,一直都是那个逞强的少女。



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弱点,强情的态度拼命掩盖自己真实的内心的人。



然而,现在,这家伙一个人……



握紧的手掌生热。



没有被触碰的身体里,中心一样的什么东西隐隐作痛。



这两天,我为雏美没有跟我联络而生气。说了有想要做的事情就给我打电话的,怎么不遵守约定呢。



为什么,我会这么笨呢。



要做错几次才肯罢休呢。



我总是想着自己的事情。



明明已经没有时间,明明最痛苦的当然是雏美,这时候却无视自己的过错,迁怒起雏美起来。



愚笨的自己是如此可憎。没有意识到雏美已经成了这样,只是无所事事的度过这两天的自己,简直是让人想杀了一样的可憎。



意识到足音,雏美像跳起来一样转向这边。



然后,双眼大大张开。



“STOP!再靠近的话我就咬舌自尽!”



一早说完这句话,雏美背对向我。



“三分钟!让我平复一下!”



这家伙,不会是打算不承认在哭的事情吧。



“啊——。可能是感冒了。鼻涕都止不住呢”



像是说给别人听的自言自语下,一边用纸巾擤鼻子。



然后,雏美用最细微的动作擦了下眼角,深吐一口气开始整理呼吸。



何止三分钟,都有十分钟了吧。



“实际上有些话没跟综士说过。我,小时候开始就有一个梦想”



一边这么说着,雏美夸张的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