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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打倒打击之神(1 / 2)



持续炎暑的天气,都城外头的森林火灾频传。



卫兵说要撒水,便让晓霞舍下臈所去中庭等待。



比赛前的气氛向来紧张,但今天特别紧绷。



因为是悠关下臈联盟冠军的关键之战,尤其对手是原本就看不惯的旃叶殿下臈所,再加上触身球的群架事件之后两方互相仇视,情绪上更紧张了。



晓之君赠送一头小牛做为慰劳的点心,在下臈所前的小庭院上烤串烧牛肉,但下臈们没有伸手去拿,大半的肉都被吞进从其他宫殿以「慰问前线战士」的名义而来的下臈们胃里。



少女们坐在下臈所的地板上,一语不发,连乐队也没有声响,炫丽的饰带很轻佻,看起来有些不合时宜。



莳罗在走廊上架好球棒,做姿势最后的确认,彷佛炫耀好身材似地摇晃著屁股,微微调整脚伸出去的方向。



蜜芍解开束袖带,裸著上身衣冠不整地躺著,她没有睡著,时不时地睁开眼,凝视著虚空。



香熏将抹好油变软的手套戴上,连续敲打另一只没戴手套的拳头,迷伽告知他跟前场比赛一样,以第二棒·二垒手的身分出场,再度犯下跟前次比赛一样的失误的恐惧,定期地折磨著他,这是争夺冠军最重要的一场比赛,拿下九个出局就能结束比赛,但之前尝试了好几次,却一直都无法成功,结束比赛比获得胜利还要困难。



「球赛」这一件事被分段;三局比赛、三个出局、三个好球、三个垒包,后宫里的生活也一样——三餐、每日的劳动、循环的季节、紧闭的大门。



人生不长也不短——只是时间很多,累积太多的东西令人烦闷,丧失自信的时候,那件事会成为内心的包袱,人生能够每件事都不出错,安然过关吗?他很想就此逃之夭夭,打击的顺序或守备位置全都不管了,他觉得嘴巴又苦又乾。



可能是从光之君和幢幡那里听到奇怪的事情,虽然化恨意为力量,但这力量却因为他人的怨言而被夺去,杀掉皇帝真能完全解决一切吗?好比棒球一样,也不是一出局就结束比赛,自己究竟能做什么事呢?香熏思索著。



灵营殿的女房·早莎诃送来葡萄做为慰劳品。



第一天进后宫与她擦身而过以来,香熏每次见到她,内心都会小鹿乱撞,早莎诃的长相虽不像光之君那般艳丽,但一举一动都很优雅,所以自然而然地被她吸引。



焦躁不安的下臈们一颗一颗吃著葡葡,那样的吃法似乎能让心平静下来似地,她们用那种奇妙的表情将葡萄送入口中,丰含酸甜果汁的果肉放放松了紧张的心情,也有余力和同事们聊起天来。



「好好吃哦,没有食欲时幸好有这个。」



「已经是葡萄的产季了呢。」



「这是大苦海南岸产的。」



早莎诃也加入下臈们围坐的圈子里吃葡萄,「收成的时间比白日的快呢。」



迷伽跨过同事们,在早莎诃身边坐下。



「替我传达给光之君,虽然是不同的宫殿却经常受她照顾,下臈所的大家都很感谢她。」



「无论哪个宫殿,只要是对抗旃叶与香之君的人,大家都像同事一样哦。」



「呵,是吗,幢幡人呢?」



「她说洒水净身之后再过来,她在祈愿希望你们拿冠军,还有啊——」



早莎诃一压低声音,周围的下臈们都好奇地凑过来,「听说今天的比赛是『天览』哦。」



「天览……?」



「陛下会观赛吗?」



「不会吧?毕竟是下臈联盟的比赛……」



「都只是听说啦。」



早莎诃煞有其事地说,「可是这悠关旃叶殿称霸所有联盟的一战呢。」



「我觉得陛下期待我们能够反击。」



一名下臈回嘴说,早莎诃一笑。



「嗯,一定是这样的。」



传闻转眼间就传遍狭小的下臈所。



「如果被陛上注意到怎么办?」



「注意?『那人不会打变化球呢』像这样?」



「才不是呢,陛下会说『那人好可爱哦,留在下臈所真浪费』,而提拔成御妻啊。」



「你在说白日梦呢。」



「迷伽不是也有机会吗?又是我们的主战投手。」



「最后的机会了。」



听到同事乱开玩笑。



「才不是最后呢。」



迷伽吐出葡萄好说。



少女们笑著拍掉黏在头发上的籽。



「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只靠一场比赛就升等成御妻啊。」



「可是有前例哦。」



早莎诃拿出白纸朝里头吐籽,「皇太后在下臈时代的棒球比赛中,因先帝一见钟情,隔天就升到更衣的位子,而且还是第一次出场的比赛呢。」



「欸,打得那么好吗?」



「那是二打击区连续挥棒落空三振出局,那位就算被三振依旧貌美如画呢。」



莳罗来到离同事稍远处坐著的香熏这里。



「来,葡萄。」



她从手里的一串葡萄中摘下一颗,放入香熏口中,澡堂的给水管流出水,是用那冷水冰镇过的吧,咬破沾著露水的皮,酸甜的果汁喷在口里,沁凉香甜,他放松地呼了口气。



「香熏,你很紧张呢。」



被这么一说,香熏扭扭脖子。



「手伸出来。」



莳罗用两只手掌夹住香熏的手,「看,果然很冰呢,这表示你的心情很紧张,动一动身体比较好哦。」



于是香熏和莳罗一起离开大房间,在走廊下方的庭院,开始做柔软操。



幢幡湿濡的头发飘著肥皂的味道走过来。



「哎呀,有葡萄。」



她加入少女的圈子里,用舌头挑起葡萄粒再咬断,「我问你哦,晓霞舍下臈所的外号为什么是『麝香葡萄』啊?」



「唔,这个嘛……晓之君夫人是怎么说的呢?」



迷伽含糊地说。



幢幡嚼著嚼著连皮都吃下去。



「晓之君夫人与其说是麝香葡萄,倒像是『愤怒的葡萄』呢。」



「这我不予置评。」



香熏不是故意去偷听,但下臈所很小,幢幡说的话也全进了香熏的耳里,眼神一对上,彼此都别开视线,香熏再度做柔软操,幢幡继续说下去。



宦官前来通知已撒完水,下臈们拿著工具和成串的葡萄开始移动,幢幡将冰的葡萄放在蜜芍胸部上,似乎已睡著的她「呀!」地一声跳起来。



中庭的人数比男装之日还要多,由于这是决定联盟冠军的比赛,下臈们也都各自获得女君的允许来观战。



晓霞舍的下臈们穿著鞋子,黑色斑驳又潮湿的地面,走路的样子彷佛是第一次穿鞋子踩到泥土上似地,动作很笨拙,套著手套的人们聚集在装著练球的篮子那里,抱著乐器的人先上去看台,但因回廊上的宫女们要求,便没有调音,而是奏起流行乐曲。



「你看,是球哦。」



蜜芍将球拿到脸旁说,似乎现在就要投球的样子,香熏将收入怀中的纸笔放在看台上,这时,白皙的手叠了上来,戴著面纱的幢幡恶作剧似地将香熏的物品藏在袖口里,香熏转身离开她那透过面纱想要对自己说什么的视线,往二垒走去。



守备练习得很顺利,为了这次的比赛,每个人心中都有压力,但每当跑步、投球时压力就会消解,让球直接滚在整理得平坦的球场上,太阳将她们身体的水分,连同刚刚吃的葡萄汁都被榨乾,因此回到看台的她们喉咙都很渴。



喝著送上来的热咖啡,她们的汗冒得更厉害,胸带、兜裆布都被汗水湿透,舌头的滑顺感也变得好一些。



「陛下不知道会在哪里呢?」



「有空就会来看,只有天览的时候。」



在一垒侧回廊上,挥舞著黄缘色的旗帜,旃叶殿下臈所进入球场。



最先引人注目的是身材高挑的抜凛,她将旃叶殿的饰带高高系在腰上,穿著黄绿色的紧身裤,和香之君的打扮一样。



然后是兽人,头发系著黄金的花束,没穿兜裆布毛茸茸的下半身坦露出来。



「快看,那只熊的尾巴好长哦。」



蜜芍指著说,兽人屁股上的长尾巴垂到地面。



「蜜芍若不刮掉多余的毛,也会变成那样哦。」



莳罗大口吃著葡萄说。



「真没礼貌,才不会长那么多毛啦。」



蜜芍嘟著嘴说。



兽人将尾巴像挂在帆船柱子上的旗子一样高高扬起,跑到一垒的防守位置,看来知道要戴捕手手套。



由于身后又来了两个兽人,晓霞舍看台顿时为之哗然。



「不会吧……那是什么……」



「竟然有三只?」



新出现的二个人也是耳朵尖尖,全身长毛,长著尾巴,跟第一个兽人一模一样,但身高都比第一个低。



「哇啊,好可爱,叫她的话会过来吗?」



幢幡招招手,原本要走向外野的两人中,个子娇小的兽人走过来,给她葡萄她就吃了,给她喝咖啡,却因为烫而不喝。



「你叫什么名字?」



幢幡问,小兽人回答:「华黎勒。」



「华黎勒,你多大了?」



华黎勒用戴手套的手和没戴手套的手指全部比出来。



「十岁啊,你也出场比赛啊?」



华黎勒被晓霞舍下臈一个个拿出来的点心和水果给吸引,点头回应。



「哎呀,年纪小小却很了不起呢。」



「难不成你也是打击之神吗?」



对于插话进来的蜜芍,华黎勒不知所措地竖起颈脖子上的毛,但给它糖吃后又乖乖地点头。



「我和姊姊都是神哦。」



「一垒的孩子和另一个孩子都是吗?」



「嗯,我们三人都是神。」



「哎呀,好可怕……那是多神教徒呢。」



莳罗全身发抖仰望著天,蜜芍手搭在华黎勒肩上,将她搂过来,华黎勒也有些不安吧,一边在嘴里滚动著糖果,并自己挨过去。



「你打第几棒?」



「我是第五棒。」



「你姊姊呢?」



「姊姊杏摩勒是第一棒,姊姊美黎勒是第二棒。」



「唔,好奇怪的打击顺序哦……对了,你姊说的『把球停下来』是真的吗?」



「真的啊。」



「你也会吗?」



「嗯,我也会。」



「是怎样停下来呢?」



「唔,我也不晓得。」



「你不是神吗?」



「唔,这个嘛——」



华黎勒想要解释时,在一垒的杏摩勒怒吼:



「喂!哪有人在比赛前跟敌人说话的!」



被姊姊骂的华黎勒跳起来,将没吃完的点心收进怀里,跑向外野。



「那就是香之君珍藏的三个小女孩啊……」



目送著往右外野跑去的少女背影,幢幡两人揣在怀里说,「传闻说,她们的实力是上臈联盟也吃得开什么的。」



「欸!」



下臈们不安地面面相觑。



香熏似乎想说「可是她们根本就不是人类啊……」,目不转睛地望著幢幡的脸。



「蜜芍好好哄了那孩子呢。」



被莳罗一夸,蜜芍露出得意的表情。



「在我的故乡有饲养小熊宝宝哦,所以对付这种很习惯了。」



「跟那个无关吧?」



(插画)



「只要让熊吸人类的奶就会乖乖听话啰。」



「吸奶……怎么做?」



「欸?就是一般的吸法啊,和喂婴儿奶水一样。」



「蜜芍的奶给熊吸吗?」



幢幡讶异地挺出身子问,蜜芍张大口,哈哈大笑。



「就算吸,我也没奶水啊。」



「香熏想吸。」



幢幡手搭在香熏肩上,摇晃著说,「他脸上这么写著。」



「如果可以让你别那么嚣张的话,那给你吸也无妨啊。」



蜜芍将丰满的乳房从两边挤压让他看,「吸吸妈妈的大奶奶,赶快吸奶奶吸奶奶。」



看到衣领露出来的乳沟,香熏脸红地低下头,下臈们都拍手大笑,彷佛男装之日那天整她的回礼,蜜芍更大力挺起胸膛,逗弄著香熏。



旃叶殿下臈所对晓霞舍下臈所,下臈联盟正式三局比赛。



首位打者的莳罗走向左打区。



套上手套,将袖口用力拉紧,可能是故意挑衅吧,一垒回廊那里传来「哦!」「哦!」诅咒的声音。



投手丘上的抜凛球举过头,投出第一球,因为是稍微放低的右肩上投,而成偏高的快速球,莳罗挥棒动作稍慢,挥棒落空形成1好球。



第二球,虽然打中来到内侧的变化球却力道不够,形成无力的滚地球,二垒手接到球,传球至一垒,形成一出局。



莳罗扭扭脖子,回到看台,坐下来检查球棒的表面,再度歪著头。



「那球好奇怪哦,摇摇晃晃像是会晃一般,还以为会打得很好的……」



香熏点点头,走向打击区。



虽然也在意变化球,但可怕的是那个快速球,连打球很准的莳罗都打不中,把球棒拿短一点积极去打,还是先上垒吧,毕竟那是自己的工作。



他慢条丝理地以适当的时机进入打击区,没必要急著争胜负。



第一球,近身的快速球,虽不致于要避开,但感觉不是很好,这投手可能和同宫的女君一样,常常投触身球吧。



判定为好球,虽然觉得离身体太近,但他没有抗议,香熏瞪著投手,集中精神。



第二球,又是快速球,判定为外角球,0坏球2好球,跟放过不打的第一球不同,这次是没办法出手而不打,横切过本垒的快速球比想像中的威力还强,放得比较低的右投手可以投出那样的球路,会让右打的打者觉得球好像偏得老远。



香熏急了,被两好球逼入绝境了,而且还无法确定目标球路,他跟刚刚一样摆出打击姿势,可能因为内心不安,觉得身体无法完全静止不动。



第三球,从正中央往外角偏出去的变化球,球像嘲笑他一般地飞过香熏要出不出的棒球尖端。



三球三振。



香熏咬著下唇,若不是手中的球棒是借来的,他早就狠狠往地面砸了,虽然被三振出局都会令人很不爽,但是在什么都没弄清楚的状况下结束了打击区,最叫人不甘心。



像是砍除草丛般的动作甩动球棒的蜜芍,进入打击区,摆出姿势前,敲了下戴在左手上的护具。



第一球、第二球的变化球都挥棒落空,似乎高度无法配合,紧接而来的第三球,是用直球要和打者决胜负,就像是要捕手站起身来接一般,是个偏高的球,蜜芍挥空,三振出局。



一局上半的晓霞舍下臈所的攻击机会一下子就结束了。



蜜芍用球棒敲击地面,折断后丢掉。



「配球改变了呢,蜜芍喜欢快速球的事被发现了。」



幢幡吸著葡萄果肉,用舌头将皮弄得跟原来一样膨,轻轻放在看台上。



「下次一定要打中!」



重重地坐在看台上,蜜芍卸下护具。



「如果不拟定对策,就没有下次啰。」



幢幡冷冷地说。



「对了香熏,你第三球是怎么回事?动摇了?」



被莳罗一问,香熏摇摇头。



——不知道,太集中在快速球上而抓不到时机。



「速度的落差的确是很大呢。」



莳罗拿掉击球手套,露出小手,这么小的手也能打棒球啊,香熏佩服地想,守备用的手套是分指的,遮掩不住那小小的手,香熏的手套原本是捕手手套,显得手看起来大了两倍。



那只小手拍打他的背,得到这信号,香熏便往球场跑出去。



一局下半,首位打者是兽人的长姊·杏摩勒,头戴黄金花束,手拿红色球棒,散发著异教的感觉。



她站在左打区离投手最近的位置,打算瞄准变化球弯曲的时机吧。



捕手拨雅把手套往外角摆,因此香熏稍微挨近二垒,改变守备位置。



投手丘上的迷伽投出快速球。



「球看起来就像停住不动」杏摩勒的话是千真万确的,已经没有人会怀疑了,香熏的眼睛,说不定中庭里所有人的眼睛,都清清楚看到球浮在本垒上静止不动。



杏摩勒脸凑近球,像在嗅闻著味道,用锐利的眼神仔细地观察,这段期间,球仍钉在半空中。



轻盈地跳到后方去的杏摩勒,从打击区区里头一步两步地走过来,再用力挥棒,留下尖锐的声音球飞出去,越过中外野手·室利的头上来到屋檐,削过导水管进到回廊里。



是全垒打。



一垒侧的下臈们从看台跳了出去。



抛出球棒的杏摩勒慢慢地跑出去,尾巴高高竖起,毛也竖起来,由于是赤脚所以没有脚步声,绕过二垒之际,与香熏四目相对时,骄傲地一笑。



杏摩勒踩到本垒,比分为0:1X,才这么一球就让晓霞舍在这局落败。



回到看台的迷伽,才投了一球就气喘嘘嘘,额头上冒出大粒的汗滴。



「一般被打中的话都会认了,整理心情……不过她是怎么回事啊?」



用手巾压著脸,肩膀喘著气说。



「用球棒赢回来啊,下一局是从你开始打吧。」



幢幡坐到旁边,搂著肩膀安慰说。



「喂,等等——」



为下局的准备而挥空棒练习的娑芭寐停下动作,叫唤著香熏,「帮我叫那些人回来。」



在本垒后面戴著手套的莳罗和蜜芍在跟主审争论,走过去一看,主要在抗议的是蜜芍。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停下来的,反正那就是犯规啦,叫她退场。」



「可是,并没有不碰球停止球而犯规的规定……」



主审宦官板著脸,两手揣著怀里听著。



「没有那种规定?那就是规定本身错了。」



「你说什么?违抗陛下发布的规定就等于违抗陛下哦。」



宦官从怀里拿出小本子。



「什么?那种东西我不知道啦。」



莳罗阻止了想再挣下去的蜜芍。



「回座吧,下局要开始了。」



「可是……」



蜜芍脸嘟得跟羊的膀胱一样。



香熏插进来,从宦官手上抢走规则手册,然后撕成碎片撒掉。



「啊,你在干什么!」



宦官拚命地想抓住飘在空中的纸片,却从指尖飘走。



「下次就轮到你变成这样。」



说完,蜜芍贱踏著掉落地面的规则手册残骸。



「唉,你们真是的……」



莳罗一脸无奈,蜜芍因为香熏的暴力举动而消气,神情开朗地用手套抵著香熏的背。



「好了,回去吧回去吧。」



两人便回到看台。



「下一局怎么办?若不找出突破口,又会被那投手吃得死死啰。」



莳罗用手肘的内侧擦拭脸上的汗。



「这样的话就只能派出代打王牌了。」



蜜芍用胸部使劲地推著香熏的背走。



「可是她最近一直都很郁闷……」



规则手册的碎片黏在香熏汗涔涔的手臂上,他撕下碎片丢到空中,变成泄了气的纸片雪般无力地飘著。



花剌人在回廊,被晓之君的女房们围绕著,吸著水烟管,可能烟雾剌眼的关系,双眼红通通的。



莳罗与蜜芍爬上栏杆,想叫她出来。



「花剌,打得到那球的只有你了,拜托,帮忙一下吧。」



「喂,你想让那个拙劣的投手再那么嚣张吗?用你的球棒打得她哇哇大哭吧。」



花剌扑簌簌地流著泪,她的下巴凸出去,似乎要把泪晒乾似地将白烟吹向自己的眼睛。



「再也回不去自己的星球,再也见不到家人和同学——这种绝望,打棒球是无法排解的。」



时罗和蜜芍面面相觑,不解地歪著头。



站在地面上的香熏拉著莳罗的衣摆。



——花剌在找什么东西?



「花剌,你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信标。」



花剌充血的双眼望向天空,「那是一种装置,能发出电波告知我的所在位置,我拿的是像手表一样戴在手上的那种型——说这个你们也不懂吧,这个星球的文明还没那么发达。」



什么ㄉˋㄢ ㄆㄛ啊ㄕˇㄡ ㄅˇㄠ的,香熏不晓得那是什么,知道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这样的花剌很可怜,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是仙女所以对天界的事瞭若指掌吧,然而,那个力量在这个后宫里却派不上用场。



中庭的气氛因少女们的欢呼声而澎湃,又因叹息而低迷,迷伽被三振出局而回到看台,这样就是三者连续三振出局。



香熏像只青蛙般跳到栏杆上,给花剌看他所写的字。



——那个信标是在哪里遗失的?



以跪姿起身抱著水烟管的她,抬起哭肿的双眼。



「离这个城市东方约二百里的地方,我在那里观察这个星球的战争,以夏季旅行的地点来说,那是很受欢迎的地方,原本也以为没有危险,但是那个巨大的蜥蜴喷出的火扰乱了我们船上的仪器……从坠落现场将我抬出来的男人从我手上取下信标取拿走了。」



虽然讲了一堆听不太懂的事情,但除了那些以外的部分,香熏明白对方所说的意思。



——那是白日帝国的领土吗?



「对,虽然被邻国的军队所攻陷,那附近仍属于这个国家的。」



——这样的话,信标就是皇帝的了,因为帝国内所有的东西都是皇帝的,而皇帝的东西就代表是女君的东西。



「你想说什么?」



卷发间的羊角微微竖起。



香熏将折垒在掌中的纸遮住,避开周遭的视线,只给她看。



——我有恩于光之君,所以可以请她帮忙找信标。



花剌手指擦拭湿濡的脸,望著香熏。



「条件是……我去代打吗?」



香熏点头,花剌苦笑地歪著脸。



「你们竟然如此喜爱棒球,我实在太讶异了,在这种什么都缺乏又不自由的地方,应该要求我做别的事的。」



轻轻吐出烟圈,花剌站起来,周围的女房们抬头看著高挑的她。



「花剌,你能打呜?」



花剌对问话的蜜芍点头回应。



「快快,这局要结束了。」



被莳罗一催,花剌越过栏杆,跳到球场上。



看台气氛瞬间沸腾。



「是花剌!」



「花剌复活!」



「后宫第一的代打女!」



挥空三振出局而折回看台的娑芭寐倒著拿球棒,将握柄朝剌向花剌。



「靠你啰!」



花剌单手一接,没做暖身操直接走向打击区。



「代打,花剌!」



迷伽对主审说,回廊传来「哇!」「哇!」的低吼声。



「你对花剌做了什么?」



香熏要莳罗靠过来,给她看刚刚的纸片,莳罗惊讶地瞪大了眼。



「算了,习惯了,反正也不是说乱七八糟的事。」



「什么什么,上头写了什么?」



蜜芍搂著莳罗的脖子,越过肩膀看著纸片。



「竟然说有恩于……就算这事是真的,但这种说法不礼貌啦。」



「什么什么,上头写了什么?」



蜜芍摇著莳罗逼问。



「可是这内容,有的人会解读成你在劝她迁居到灵营殿哦。」



莳罗小声说,「若被晓之君夫人或女房看到就不妙了。」



香熏耸耸肩。



「喂!到底写了什么啦!」



蜜芍大骂,抓著衣服将莳罗的身体转过来。



可能会变得棘手吧,香熏也有心理准备——虽然跟莳罗担心的事情不一样。



一回到看台,不出所料,幢幡缠了上来。



「你胆子还真大呢。」



她从鼻子吐著水烟管的烟,烟雾弥漫,「那贺的要求你听都不听,却为了奖励花剌而帮她一马——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



——为了球队,没办法。



香熏写道,幢幡冷冷的视线越过面纱看著他。



「你可是从现实的战役中逃走了,棒球只不过是种魔术,那些赢球后洋洋得意的家伙,使唤在奴隶上的短暂的权利,即使打赢了棒球,也没得到真正的胜利啊。」



——你才是不懂胜利的意义,根本没打过仗,别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



「哼,真傲慢。」



幢幡瞪著香熏,气得咬牙。



右打的花剌将球棒扛在肩上,摆出直立的打击姿势。



抜壤的第一球是将内角快速球,没有丢准变成坏球,花剌毫无反应。



第二球,朝变化球爽快的挥棒落空,一垒侧气氛沸腾。



第三球,变化球,同样挥棒落空,三垒侧哀声叹气。



「时机抓不太准呢。」



祈祷似地双手合十的娑芭寐对迷伽小声说,迷伽双手盘胸,目不转睛地盯著打击区上的花剌。



第四球,花剌痛击快速球。



特大号的飞球往左外野飞,晓霞舍下臈所从看台上跑出来,追著球的方向。



然而,球却往左偏,越过屋檐,再次叹息连连。



从主审接过新球的捕手投给抜凛,似乎有事情交代而以手示意,一垒手的杏摩勒来到投手丘跟她说话,似乎因为刚刚的界外球,而要加强对花剌的警戒。



抜凛与捕手花了很久的时间沟通暗号。



她投出的第五球是变化球,一面摇晃一面往外偏的球,被花剌的球棒打中球心,留下坚硬刺耳的声音,球飞到右外野屋檐的上空,消失在无穷尽的蓝天里。



卷著身体似地的动作顺势抛下球棒,花剌两手指向天,似乎是在对天界的知己通知自己的所在位置。



晓霞舍看台上的下臈们兴奋地跳起来,互相拥抱,还跳著舞,有些个性轻率的从回廊冲出来,举著自家宫殿的旗子挥舞著,而被卫兵赶出去。



绕过三个垒包的花剌以手接触本垒后,返回到看台,出来迎接的下臈们各自将吃完的葡萄梗,用两根假装是角举在头发上,香熏第一次看到花剌表情开心地笑著,与队员角对著角玩闹著。



「香熏、香熏。」



花剌确认到香熏的身影后,紧紧地拥抱她,用粗糙的舌头舔著太阳穴,这应该是她个人亲腻的表现吧,但毕竟是第一次,香熏为了不要叫出来,咬著牙拼命忍耐著。



莳罗和蜜芍也被抓住,被舔著脸,



「啊!」



「呀!」



连番发出悲鸣。



「光之君在哪里?」



花剌抱著蜜芍的姿势,四下张望著,队员所指的左外野的界外上,光之君在那里,她和女房早莎诃举著白色的大面旗子来回奔跑,花剌抛开蜜芍,往她们的方向跑去,穿过想要过来摸她角的大群宫女之间,强行抱住目标中的细腰。



「呀啊!」



被抱起来的早莎诃吓得弄掉旗竿。



「刚刚的得分献给你。」



「欸,等、等等……」



鼻头被人舔,早莎诃讶异地瞪大眼睛。



「光之君夫人在那里哦。」



附近的宫女告诉花剌,她便放开早莎诃,察觉到有危险的光之君想逃走,却被花剌长长的手臂给抓住,用又长又粗糙的舌头地舔著皱著脸的光之君,那令整个后宫都羡慕,浓密又鲜艳的眉毛。



「我想加入你的阵营,只要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去做。」



「总之先放开我。」



光之君和香之君或晓之君之类肉体派的女君不一样,她的线条纤细,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开花剌的怀抱。



「她是想巴结光之君夫人的吧——」



「得到反效果了。」



莳罗与蜜芍相视而笑。



第七棒的阿目蛾走向打击区,看台与回廊的大骚动暂时平息,因为二出局无人上垒而再度展开比赛。



花剌打出立功的一击,下臈们向她献上葡萄、咖啡和水烟管予以慰劳。



「那个变化球打得可真好。」



莳罗坐在花剌旁边,替她拔葡萄。



「因为我预测到球路了。」



花剌连皮带籽全部吞下去。



「你猜到了?」



「唔,听声音就知道吧?」



「你说的声音是什么声音?」



莳罗问,花剌表情像是不小心咬到硬种籽一样。



「削过球表面的声音啊,你听不见吗?」



莳罗歪著头。



「削过?谁削的啊?.」



「不用说一定是投手啊。」



「削球要做什么?」



「让球的变化变得不规则啊。」



花剌用手边的球棒在地上画了一个圆,「这个是球,变化球的原理能用马克杯效应<mug effect>来解释,投手旋转时球周围的空气流动,产生气压低与气压高的地方。」



圆的周围用脚划下痕迹,「球当然会被吸向气压低的方向,所以变化球才是弯曲的,到这里你懂吗?」



莳罗皱著眉头看著香熏,香熏当然无法理解。



「不是被风吹弯的吗?」



蜜芍讶异地抱著头。



「然后,那投手的变化球是——」



花剌用球棒的头部在圆上划个切角,「说不定,是手上戴的那只大宝石割的吧,用那个在投球前割伤表面,因此环绕球的气流才会混乱。」



花剌用脚在圆的周围划上波浪型的痕迹,「因此气压的差异无法平均,球呈不规则的晃动,弯的幅度变很大。」



「你说你听到了那个声音?割伤球的声音吗?」



莳罗问,花剌很有自信地点头。



「我听到了,刚刚投的是变化球,咯吱咯吱剌耳的声音。」



晓霞舍下臈所同时看向球场。



抜凛投的球大幅弯曲,阿目蛾的球棒划破天空。



下臈们又是佩服又是讶异。



「阿目蛾,用界外球跟她缠斗下去!」



迷伽站起来下达指示说。



接著是快速球,阿目蛾好不容易才砍到球,球滚到一垒线,切过去成界外球,杏摩勒徒手接住,投向卫兵。



主审递新球给投手,抜凛在手套里搓揉著球,看著捕手的暗号。



「削得很仔细呢,下次肯定会来变化球的。」



花剌手指搓著角的尖端说。



在下臈的注视之下,投出的是变化球,阿目蛾出棒时挤压到,打成三垒滚地球出局。



「太厉害了!有花剌在,就能读出球路球种了!」



「这样就能进到下一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