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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婚便是将两个人的生活通过法律彻底绑在一起,连同能交托的、不能交托的都要一并交托给对方,邓放有信心也愿意接住时吟的一切,为她兜底,可这或许是爱的一部分,但不是婚姻的意义。

  爱的情感包括了许多,爱护也算其中之一,尊重也算,可是爱却不止这些,婚姻也不止需要有爱。

  “军婚不好离,我知道你不是因为要当首席才跟小朵结婚的,但小朵没有爸爸,就算做不到长兄如父,你也不能伤害她,我也不能看着你伤害她。”

  韩骁捏了捏邓放的肩,他知道邓放能听懂他的话。

  这十年来,他虽惹哭过时吟无数次,但他是真心把时吟看作自己的亲妹妹,时吟搬来那年,他刚上大学,一年里大假小假雷打不动的回家,就是想多陪陪这个可怜的妹妹。

  或许长辈们也想过在亲近的孩子们里如何拉郎配才算合适,无非就是他和时吟,或是邓放和时吟,可在韩骁心里,他和邓放都不合适。

  军人先许国再许家,工作的性质就决定了他们势必是要亏欠家里的,而时吟已经遭受过一次失去父亲的悲痛,或许未来还会再经历一遍失去他与邓放的痛苦,如果到时两个人中还有一个是她的丈夫,这日子可怎么过?

  怕是老天再不开眼,也不能将苦难这么一股脑的都倾倒在一个人身上。

  “我会照顾好她的,冲着一辈子去的那种。”

  韩骁走出阳台前,听见了邓放说的这句话。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剩下的西瓜给你了,都吃完,别浪费。”

  说完他潇洒挥挥手,回了房间。

  议婚是大事,云方知特地选了一家很高端的私宴,邓放的几个叔伯和爷爷都在,我跟在母亲后边进了包厢门,看见中央的大圆桌和一圈人,下意识的怔了怔,然后心头一紧,后知后觉的缓过来,和邓放结婚并不是一桩由着我性子胡来的事,甚至除了最开始那道点头的流程以外,其余的环节都是由不得我做主的。

  进门前,邓放与韩骁去了厕所,等到我与母亲落了座才推门进来,邓放径直坐到了我的旁边,而韩骁则是顺着规矩坐到了母亲旁边的位置上。

  短暂的眼神交汇过后,我垂下了眼,没有与邓放再对视。

  很奇怪,若是不看邓放,我还是能镇定自若地吃完这一顿饭的,可一看见他,哪怕是他的一个侧脸,我瞬间就失了坦然面对的力气。

  许是邓放也感应到了我的回避,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都不曾让目光过久的停留在我身上。

  一席饭吃的战战兢兢,下午日渐西斜时便进了门,直到天色深沉时才出去。

  将长辈们一一送上车后,韩骁载着母亲和云阿姨离开,而我上了邓放的车,坐在了他的副驾,尽管我并不习惯,可终归是要学着习惯的。

  路上邓放没有特意找话聊,他本就不是话多的人,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头一直转向窗外,看着外面的街景迅速掠过,心里也愈发拥挤,数不清的情绪一点点凝结成冰,冻住心肺,堵住呼吸。

  进了车库,望见了这窒息的尽头我才感觉好些,可车停后我却没能及时下来。

  邓放锁住了车门,语气无奈地叫了我一声,“吟吟,你老这么躲着我也不是办法。”

  我自然知道这不是办法,可我还是忍不住背对着他,不敢回头看。

  直到面对着邓放的时刻,我才知道想要抹去那一道边界有多难。

  见我仍不肯看他,邓放沉了口气,扶着我的肩膀将我转了过来,对视了一秒我就要低下头,邓放眼疾手快,抬手托住了我的下巴。

  “看着我,好吗?”

  “我们就跟以前一样说话聊天,没事的,吟吟。”

  下巴处的手掌温热,透过皮肤渗进心口,慢慢消融了那里冻结的冰。

  “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沙哑。

  邓放这才收回了他的手,神色温柔而真挚,“首先哥哥得跟你道个歉,时间有点赶,明天就得打结婚申请了,今天才来得及跟你说。”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哥哥选上首席最要紧,我不介意这些。”

  “哥哥不是为了选上首席才跟你结婚的。”邓放听见这话皱起了眉头,“虽然有些突然,但哥哥还是要跟你说明白,不是为了当什么首席,更没有什么别的目的,你也不用因为结了婚就改变什么,还是可以做你自己。”

  “那哥哥是为什么才跟我结婚的?”

  我看着他,想要在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找到答案。可里面的内容太多,犹豫、谨慎、沉稳甚至克制,我找不到和我一样的答案。

  邓放沉默了,昨晚韩骁的质问过了一夜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响,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他只好答非所问,“总之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原因。”

  “什么是乱七八糟的原因?”我继续问道。

  邓放又开始默不作声。

  我却忽然在这沉默中生出了莫大的勇气,单手解了安全带,我倾身朝着邓放靠过去,从隔着半个身位的距离,近到我的鼻尖与他的鼻尖只隔了一拳的距离。

  “这样算乱七八糟的原因么?”

  邓放睁大了眼,但是没有躲开,也没有后退,仿佛惊住了般,眼神里带着不可置信。

  我继续向前,那一拳的距离也消失在了我与他之间。

  唇与唇只差一线之隔就能相抵。

  邓放依然没躲开,依然直视着我的眼睛。

  终于,那一线之隔也没有了。

  邓放的唇凉凉的,还有些干燥,贴上去的那一刻,心中残存的坚冰一霎间轰然倒塌,碎裂成潺潺的海,我听见那海中有个汹涌的声音诉说着长久以来的喜欢。

  不是妹妹对哥哥的依赖。

  是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