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小姐有病第97节(1 / 2)





  妙真不好意思起来,伸出个胳膊捶他一下,“我才不稀罕你的聘礼!”

  她把眼珠子转着,以表轻视,嘴瘪着却不说话,假装看不起他。良恭陡地想起原来在尤家的时候,她老是这模样蔑视他,因为不是真心的,反而有些扭扭捏捏的可爱。他前后看看,趁没人留意,挨过去把她的脑袋压低来,亲在她嘴上。

  妙真憋不住“咯咯”笑,抬手打他,“大街上,你做什么呢!”

  说说笑笑间就暨至林家门前,天色大亮,有一轮晴日悬在人家墙头。林夫人领着两个仆妇迎在门上,看见白池下轿,就上前来嗔怪,“你身子又不方便,又是大雪地里,为什么还要跑来啊?倘或摔了一跤,我哪里担待得起,你敢是存心要添我的罪过啊?”

  林夫人一向快人快语,说话没许多顾及的时候,倒是表示和人要好。

  白池也不计较这些不吉利的话,只笑着和她打趣,“我不来,怕你们老爷还在生气。刚入冬你们那别院里的菊花就死了一大片,我怕不等过年,我们的性命也跟着难保,所以趁这时候山茶花开得好,送几盆来赔罪。要过年了嚜,家里来来往往许多客人,摆着大家赏心悦目。”

  “谁敢呐?”林夫人那臂膀轻撞她一下,又要挽她的胳膊。错言看见后头站着个人,不由得眼迸惊喜,“哎唷,这是谁呀?好个模样!”

  妙真原是立白池身后听她二人寒暄,心下正想,是掉了个头了,从前都是白池在她后头听她和人寒暄。如今白池早能独当一面,只她还是个没出息的人。陡地听见问她,忙笑着福身,“不敢当。林夫人纳福。”

  要说她是谁,白池就少不得要刨起从前的身份来,有点难堪。但也仍是照实讲:“我从前娘家的小姐。”

  妙真凑来说:“我们从小长到大的,亲姊妹一般。”

  那林夫人忙点头笑,“眉眼看着是有些像。唷,快进去,这里站着多冷啊。”

  良恭帮着邬家的下人把花搬进去,路上有林家的人赶来接手,他就跟着人出去。搬花的人回去了,他不能走,随下剩的两个小厮到大门一旁的门房里头去等。

  里头敞亮,挂着厚厚的门帘子,也有大片阳光雪光从一排窗户里透进来。四壁下头摆着几套桌椅,当中点着个大炭盆,又围着几长条凳。拢共林家的邬家的,加起来七.八个人不分彼此,都抬腿坐到长条凳上吃炭盆沿上摆的烘山芋。

  未几良恭就同他们打成一片,正在说笑,又听有人打帘子进来。他是背着门口坐的,扭头去看,是林家的家丁请着身后一个进来,“没事你就在这里坐会,你们家大人倘或叫,自然有人来传话。”

  后头人错身进来,良恭一眼有些面熟,盯着细瞅一番,惊骇不已,原来正是那年在无锡碰见的历传星跟前那小厮禄喜。他忙扭回头,把脸低下去,怕人也把他认出来。

  亏得屋里人多,四.五个都争相和禄喜寒暄,禄喜一时也没留心,自往墙下椅上去坐。有人请他到火盆前头来坐,他只推,“我倒觉得热得很,就在这里坐坐好了。你们在吃什么?”

  有人拣了个给他送去,“山芋,粗烂东西,你也吃点。”

  长条凳上有人打趣他巴结,“禄喜是历大人跟前的人,在京中长大,又是在那样的人家当差,难道不是跟着吃山珍海味?你拿这东西敬他,只怕他吃坏了肚肠还要怪你呢!”

  众人轰然笑开,良恭也跟着笑两声,唯恐有哪里特别引得禄喜留心。

  禄喜在椅上歪着摇手,“瞧你们说的这话,我就是在宫里当差,也还不是个下人,大家都是一样的嘛。”

  又有人打趣,“唷,要是在宫里当差可就不一样了,你要比咱们少一件东西呢。”

  大家又笑成一堆,禄喜笑骂了两句,剥着山芋吃。眼睛瞟着这些人,因他常跟着历传星往林家来,大多是认得的。就不认得,也看着面熟,唯有面前背坐这三个不知是不是林家的,因问:“唷,今天你们家还有客?”

  有人引着邬家一个小厮回头,“他们是邬家的人,跟着他们姨娘来瞧我们家太太,也在这里等着。”

  禄喜点头笑道:“今天可倒是热闹了。”

  恰逢有人进来叫禄喜,“你们大人叫你。”禄喜忙丢下山芋拍手出去,良恭怕他回来,忙借机躲出去,往大门外头找了个角落,在墙根下倚着等候。心里惴惴的,唯恐他们和历传星又碰个头,却不好无缘无故进去催促妙真她们。

  好在林大人待林大人的客,林夫人会林夫人的友,各在一处,互不相扰。妙真跟着白池到林夫人房里坐了好一会,说了好些话,倒还没什么拘束的地方。林夫人也爽利,不过说了一阵大家都熟识了起来,不要她们客气。

  因说到彼此的年纪上头,听见妙真的年纪,林夫人骇异不已,“你也快三十了?真是看不出来,我要问问往日都是如何保养的,你可不许藏着掖着,有好也分一分嚜。”

  妙真待要说没什么特别保养的地方,又怕说出来人家说她不谦虚,天生丽质,可不招人恨?便摇着头笑,“人家都说我是笨,不会办事情,就有许多事落不到我头上,不要我操心。大概是这个缘故。”

  说到林夫人心坎上去了,发出一连串的唠叨,都是抱怨时下因为年关将至应酬客人的事。把东家西家都数落了一遍,落后笑叹,“忙得这样子,叫人早上觉也不好睡,烦也要烦死了。本来冬天最是起不来,为了应酬他们,不得不天不亮就起床张罗席面留客。”

  白池掩着嘴回头和妙真笑,“那我们可不能留下来吃午饭了,免得她心里骂我们没眼力,还是趁早走吧。”

  林夫人看见里间摆好了茶果点心,忙趁势从椅上走下来打她一下,“看你乱说,我撕你的嘴!我是说他们林家那些没要紧亲戚,又不是说你。你来,我巴不得呢。走,里头说话,里头暖和。”

  便邀着二人进了碧纱橱,瞅见那一排争奇斗艳的山茶花挨挤着摆在长案上,便又掉过头吩咐屋里那媳妇,“这些花各屋里都抬一盆过去摆。”

  那媳妇便往外头招呼了两个丫头进来搬。林夫人又问:“老爷在哪里呢?”

  那媳妇说:“老爷此刻在外书房待客呢。”

  “有客?谁呀?”

  “是历大人。”

  林夫人有心奉承,拣了一盆红的,一盆白的叫人此刻就抬过去。媳妇说:“这会都没人了,等等她们去回来再抬过去。”

  “你到外头寻个人,就要此刻送过去,那历大人的脾气,说走就走,留不住的。”

  白池想到叫惠儿跟去,便对那媳妇说:“叫我的丫头帮把手好了,跟着你去。”

  偏惠儿不知和他们家的丫头躲在哪里说话,一时也不在耳房里。花信因见这林夫人很好相与,又是县令夫人,有意要卖个乖巧,“我去吧。”

  林夫人不是虚伪客套的人,连说了谢,就叫媳妇领着她过去,仍旧挽着妙真和白池进里间说话。

  花信和那媳妇一人抱着盆花走出院,一径往外书房去。那年轻媳妇怕她抱不动,时时问着,花信笑道:“一盆花有什么重的,我们姑娘从前在家也爱养花,也是我搬来搬去的。”

  那媳妇赞叹,“你们姑娘,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夫家是哪里呢?”

  “她还没出阁呢。”

  媳妇一惊,“没出阁?怎么会?方才听你们姑娘的年纪也不小了,就是家道中落,那父母在时,也该是为她打算好了的呀。”

  “打算是打算好了,谁知最后又没成,就耽搁到这会了。”

  “不是还有亲戚么?亲戚不替她张罗?”

  花信嗤了声,“我们家那两门亲戚,自家的事情都忙不下来,哪还得空管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