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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2 / 2)


  叶流裳的惩罚不可谓不重,哪怕明澹也挑剔不出一二。

  就在他打算点头的时候,终于觉得雾蒙蒙的脑子清晰了一点的许娇河忽然出声:“等等。”

  游闻羽最先听到手畔微弱的声音,他眼睫一撩望了过去,见许娇河明光重聚的眼珠,正直勾勾地看着跪在不远处的纪云相——怀渊峰上七年时光,使得游闻羽太过了解许娇河的一言一行。

  她挑着一双眼,这般毫不遮掩地看着一个人时,不是想做坏事,就是想做坏事。

  果然,几息之后,许娇河换了个姿势,病恹恹地歪在红木扶手上,说道:“云相与我家夫君同出纪氏,自有一段血缘亲戚的名分,为着这层关系,我要顾及他的脸面,不可赤身受罚叫外人看笑话。”

  游闻羽一怔,几瞬后立刻明白了许娇河想做什么。

  他扇风的动作一停,又默默加快了速度,而与舒缓的微风一同散开的,是许娇河甜润而轻描淡写的声音,“依我看,不如就在这里穿着衣服受罚好了,至于施刑人,则由我这个长辈亲自代劳。”

  “等云相受完惩罚向我道了歉,也无须对外宣扬,大家走出这扇门,便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

  这个没有一点自保之力的凡人,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明明离开云衔宗的庇护,谁都能要了她的命。

  衣袖之中,纪云相的拳头瞬间握得很紧。

  修剪平整的指甲嵌进掌心当中,力气不断加重之下,渗出一缕缕细微的血丝。

  许娇河想得十分简单。

  纪云相生着一张同她那死鬼夫君如此相似的面孔,若是剥光了衣服在外头受罚,难免让她生出纪若昙在受辱的诡异错觉——更何况,看那些专职刑罚的行刑者下手有什么意趣?

  血肉横飞的场面只怕要让她连做三天噩梦。

  不如像现在这样,给纪云相留下一个永生难忘的印象。

  思及此处,她拽了拽游闻羽的袖子,又记吃不记打地满脸期盼看向明澹,问:“各位觉得如何?”

  游闻羽唇角一抽,不知该不该如往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欢迎加入看文常一般,迎合自己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师母,而那头为能保住徒弟颜面而舒了口气的叶流裳连忙答应道:“娇河君能如此为云相着想,自然可以。”

  明澹有些诧异一向睚眦必报的许娇河,竟能生出几分体谅之心——她的这番言语,不仅能够惩戒纪云相,亦不叫云衔宗和如梦世的关系走向无可挽回的地步。

  眸色中的思索之意转瞬即逝,他回以纵容的微笑,以表默许。

  两位宗主既已同意,堂下纪云相的心思便显得无足轻重。

  叶流裳打开自己的灵宝戒,从中特地选出一条不注入灵力,便没什么杀伤力的软鞭,亲自走上前去,放进许娇河的掌心:“请娇河君严厉管教,不必手下留情。”

  许娇河坐在原地,尖头银缎的鞋履微微翘起一角,落入膝行至面前的纪云相眼底。

  她也不站起,用温软细腻的指腹蹭了蹭细长的鞭身,懒散地命令道:“把身体转过去呀。”

  ……什么前辈晚辈,什么血脉亲戚。

  她轻慢的声音,分明像在使唤一条不甚宠爱的家犬。

  纪云相含着金汤匙出生,何时受到过这般对待。

  他近乎要把牙齿咬碎,又受制于叶流裳的嘱咐,不得不听话照做。

  看不到身后的情形,触觉便有了成倍的敏锐。

  纪云相绷紧肌肉,等待着第一鞭的降落。

  谁料许娇河在他身后打量了片刻,却不动手,只是低声问道:“云相,你可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

  “那你认为,你最大的错是什么?”

  “……错在、不知礼数,冒犯了娇河君。”

  “不对哦。”

  许娇河摇了摇头,“你最大的错,是不敬长辈。”

  她刻意加重“长辈”的咬字,察觉到青年绷直的身体越发僵硬。

  好笑,纪云相越不想跟她扯上关系,她越要逼着他承认,自己是受到许娇河这位长辈管制的后辈。

  叫他坐着,他不能站着。

  叫他乖乖开口,就不能闭嘴无视自己。

  许娇河的心情越发舒畅起来,连带着落水受惊又跪足一夜的折磨,在她眼里也变得不算什么。

  “以后绝不可慢待长辈,知道了吗,小云?”

  许娇河歪着头,恶心青年的称呼也从云相比进化成了小云。

  纪云相忍了再忍,从齿缝中迸出三个字:“知、道、了。”

  “那好,小云真乖。”

  许娇河笑眯眯地称赞了一声,然后抬手对准覆在玄色衣袍下的脊背,毫不留情地落下一鞭。

  第31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三十一天

  许娇河专挑纪云相挺直不肯屈服的脊梁, 手起鞭落,狠狠打了他十来下。

  清脆响声富有节奏地在玄底红梅的衣袍上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