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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劫第25节(2 / 2)


  不过以权相压罢了,许是她也是被压迫的那个, 温鸾心里着实不怎么舒服,等法事一毕, 起身向寺后走去。

  罗鹰亦步亦趋。

  温鸾心里装着事,如此一来更烦躁了,立马回身道:“我去更衣, 罗大人也要跟着?”

  把罗鹰闹了个大红脸。

  温鸾冷笑道:“寺门锁了, 院墙足有丈许, 你还怕我长翅膀飞了不成?”

  这下罗鹰的腿也不好意思再往前迈了。

  安福摸摸鼻子道:“温姐姐的脾气变大了哦,以前很好说话的一个人,不过话说回来,整天让人监视的滋味也的确不好受。大人把她看得这样紧,真真是罕见。”

  “这样不好。”罗鹰突然说。

  “是不好。”安福深以为然,“没有人喜欢失去自由,温姐姐这几天都憔悴了。”

  “不,我是说对大人不好。”

  安福愕然,片刻后又明白过来,看着温鸾离去的方向长长叹了口气。

  大佛寺后身有一株七叶树,传说是当年天竺僧侣携带的种子种植于此,距今已有六百余年,足有三丈多高,两个人手拉手才勉强保住树干。

  此树极其灵验,大家都说凡在树下许愿的男女,都能求得一段好姻缘,因此京城的人也称其为“姻缘树”。

  大佛寺之所以在京城出名,和这棵七叶树也不无关系。

  葱葱茏茏的树荫里,无数祈福的红丝带飘摇着,无言诉说着一个又一个欣喜或悲伤的故事。

  距许愿时已过去一年多了,温鸾慢慢找寻了会儿,才在层层绿叶中找到那个同心结。

  她鼻子酸涩的厉害,想哭又哭不出来,宋南一占据了她过去所有的时光,爱他,宛若喝水、吃饭,已成了她生命中极其自然的事。

  对她来说,一旦习惯了某个人,某种环境,分别时就跟死了似的难受。

  祖父离开时她还有爹娘,娘亲走的时候,爹爹陪着她,后来爹爹也不在了,换成了宋南一守着她。

  这一次,她没人可以依靠。

  温鸾颤着手去解同心结,然而刚刚摘下来,她的目光就被旁边的红布条吸引住了。

  上面写着一行字,或许不能称之为字,歪歪扭扭,缺笔少划,虫子爬似的,刚启蒙的孩子写的都比这个强。

  温鸾痴呆呆望着,忽的瘫坐在地,无声地哭起来。

  这是只有她和南一才明白的字。

  小时候顽皮,为了彰显两人的关系与旁人不同,也是不愿大人们知晓他们信上的内容,便一起起琢磨出来这种字体。

  独一无二的,只属于她和他的字。

  他说:虚与委蛇,等我。

  南一没有负她!

  生怕时间长了罗鹰他们起疑,温鸾不敢放肆大哭一场,蘸着随身带着胭脂膏子,匆匆在布条背面写了几个字。

  左右看看,周围并无人看见,她暗暗松口气,擦干泪痕急急忙忙往回走,可刚转过台阶,就见高晟负手立在树下,显然是在等她。

  温鸾惊得头发差点竖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高晟上下扫她一眼,“净房在东北角,你从西边过来?”

  “随便走走。”温鸾声音发虚,不自然地笑笑,“难得出来一趟,就到处看了看。”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落在他身上,枝叶沙沙随风摇摆,碎金似的光亮来回游动,忽明忽暗,让高晟的神色也变得不可捉摸。

  他走近,带着一丝迷惑,“难得?前天刚刚出来一趟。”

  “而且,”略显粗粝的指腹擦过她的脸颊,温鸾不自觉向旁一躲,却听他说,“你哭了,为什么?”

  温鸾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我想我娘了。”

  大概她掩饰太拙劣,高晟不禁莞尔一笑,“你是真不会撒谎啊,想瞒过我的眼睛,还得多修炼几年。”

  他看看温鸾来时的方向,迈开长腿就往七叶树那边走。

  温鸾大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别、别……”

  高晟慢慢回过身,虽笑着,眼眸却暗沉沉的,平静中难掩锐利,隐隐藏着一股戾气。

  温鸾强压着心头慌乱,想再编个瞎话把他糊弄过去,然而大脑一片空白,嗫嚅半天都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高晟连连冷笑,一抬胳膊轻轻松松挣脱开她的手,“是宋南一?我说你为什么突然要做法事,原来是为了见他!这家伙也有点本事,居然能躲过罗鹰,看来这次我不止要废了他的胳膊,还要挖他的眼割他的舌头!”

  “不是!不是这样的!”巨大的惊恐让温鸾脑子分外灵活,从怀里掏出同心结朝他扔过去,“我是为了拿这个,他跟别人好了,之前许的愿就不能作数,我想拿走烧掉。”

  这一扔力气很大,同心结反弹了下,落到草丛里面,愈发显得那一点红孤零零的可怜了。

  “你满意了吧?”一直隐忍的痛苦和委屈统统在此刻爆发,温鸾蹲在地上“哇”一声哭出来,“看我这样你很得意是不是?变着法儿的往人心上扎刀子,还嫌我不够难受?你还不如杀了我。”

  她哭声太大,引得远处两个洒扫小和尚不住往这边看。

  高晟脸上难得露出尴尬的表情,同样蹲下身,低声哄她,“别哭了,你看,多大点事,你一开始告诉我不就好了?我给你赔不是,快别哭了,让人看笑话。”

  温鸾哭了一阵,心里痛快多了,闻言抽抽搭搭道:“谁爱笑笑去,反正我早就成笑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