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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容伸手拨了拨他脸上的发丝,陷在羽绒被里的人任凭他动作着,没有一丝回应。

  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

  须臾。

  王上,你为什么要杀我呢?他自言自语,手顺着他的发落在了秦君晏的脖颈上,指尖一点一点,无意识地加重。

  敛目低垂,眼底黑色的污泥翻滚。

  他死后附着在白玉葫芦上千年,无依无靠,没有人陪,也没有办法离开,世界将他禁锢在一隅之地,而最恐怖的是最初的百年,白玉葫芦在地底深埋,不见天日,而附着在白玉葫芦上的他同样也在地底浑浑噩噩疯了数百年。

  孤独,恨意,不甘

  祁容倏地收回手,一想到那暗无天日的百多年,他就浑身禁不住的颤抖,眼前发黑,心脏好像被一双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

  他一点点伏在被上,蜷缩起来,冷汗不过一会儿就浸湿了后背的衣衫,锁骨上那颗红痣被衬得越发红了。

  就在他喘不上气的时候,一阵凉风吹来,初春夜晚的风吹得人透心凉。

  祁容顿时清醒过来,意识从浑浑噩噩中挣脱。

  冷风一股一股吹到他身上,他抬起头,看见窗帘被风吹得猎猎飞舞,玻璃窗开了一半。

  祁容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浑身脱力,脚步微软的走过去关上窗。

  深夜时分,或许是睡前的情绪波动太过,心神虚耗。

  睡着后,他陷入了梦魇之中

  公子,你看那小乞丐傻乎乎的,盯着条狗流哈喇子,这是被饿疯了吧含糊不清的声音在脑海中飘来飘去。

  乱世纷争,人命如草芥

  给。

  睡梦中,快要饿疯了的他面前出现一块好像冒着香气的杂粮饽饽。

  一双少年人的手拿着他,视野向上,他看见一双沉静的双眸。

  那块放得有些干硬的饽饽噎得他喉头直哽。

  给他干粮的小公子笑了笑,转身离开,他扑上去想要说什么,但是个子太矮,只是拽住了对方腰上挂着的配饰。

  在手掌接触的一瞬间,数不清的画面涌入脑内,将他的意识冲击得支离破碎。

  隐约间,他听见:嘿,这小孩还是个贪的,抓着这白玉葫芦不放手。

  罢了,也不是什么好料,送你了,如果以后可以拿着它当信物来找我。

  第五章 离体

  清晨的微光从天际处照射过来。

  伴着鸟鸣声,祁容猛然从噩梦中惊醒,扯开被子坐起身来,冷汗湿透了棉质的睡衣,贴在身上如附骨之蛆一般潮湿难忍。

  他喘着粗气,心神还沉浸在梦中。

  幼失怙恃,乱世漂泊,饿到五六岁的小娃娃看到恶犬身上的几两肉都走不动道。

  而绝境中伸向他的那只手,深深烙印在他最初的记忆中,要不是因此,他不会去辅佐他,也不会落到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祁容捏住脖颈上圆润的白玉葫芦,指节隐隐泛白,泛着红丝的眼睛瞪着身侧的秦君晏,但是对方他昏迷着,那双让他又感激又恨意难消的双眼始终闭合着。

  一静一动,显得祁容眼中沉沉的阴霾狼狈而不合时宜。

  -

  一大早祁容去冲了个凉水澡,才压下胸腔内波涛汹涌的负面情绪。

  带着一身凉气从浴室中走出来,祁容走到秦君晏身前。

  虽然看见这张脸让他很难受,但是正事还是要做的。

  他拿出秦君晏的手,按在脉上,细细感受。

  手底下的脉象平和有力,不浮不沉,不大不小,半点不像是病号的脉。

  再看看各种检查报告,依然没有异样。

  祁容收回手,抵着下颌陷入沉思。

  原本那次冲喜,没有过多久,秦君晏就去世了,原身只被通知是病情恶化导致,具体不清楚。

  但是以他现在看到的情况来说,秦君晏怎么都不太可能那么突然地嘎嘣一下就死掉。

  难道是玄学方面的问题?

  祁容心下迟疑。

  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祁容磨磨牙根,重新坐回去。

  要不是你死了秦家乱起来会多生变故,我才不想管。

  白浪费我一张符。他抿抿唇,硬生生的对床上躺着的人说道。

  而后他拿出天眼符,夹在指间,微弱的灵力从符上覆盖到他的眼睛上,他眨眨眼,适应着突然蒙上一层阴影的视野,他望向秦君晏。

  咦!祁容一愣,而后忍不住凑近,上上下下看了好一会儿。

  在他的眼中,眼前的秦君晏就是一个空壳。

  怪不得一直不醒,医生又找不出原因。祁容恍然,灵魂不在体内,一副空壳子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三魂七魄若是丢失一二,或许还有醒来的可能,无非是呆傻痴不复常态,但是眼前的情况却是都不见了,没有其他的魂魄做中介,连招魂都没法招啊。

  祁容皱起眉来,还是打算试一试。

  他咬破食指,在符上勾画,然后找了把剪刀从他头顶剪下一撮头发,故意剪的像狗啃一样。

  然后混着秦君晏的头发一起烧了。

  室内凭空生出一股微风。

  祁容等了一会儿,没有其他异状。

  果然不行。他拍了拍手,视线在秦君晏的脸上划过,语气没有半分失望。

  这种脆弱可欺的模样,他看了有几分解气,要不是他死了会出现若干问题,他宁愿秦君晏就这么一直躺下去。

  他的恩情在他死的时候,就已经两清了,而他辅佐他登上王位的情,还没有算呢!

  *

  午后,祁容拉着秦母在书房说话。

  而卧室中,床畔一个阴影缓缓浮现出来。

  那张脸与床上躺着的人一模一样。

  伫立许久,他捻起地上焚烧过的粉末,缓缓吸入,床上的人手指动了下,又沉寂了。

  *

  其后几天,法器店在重新装修,祁容则该上课上课,不上课就去找供应商补货。

  他的能力在这件事上可以说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只要一上手,他就能知道哪些是真材实料,哪些是胡吹乱夸。

  几次下来,容山市内都流传起承上堂的小老板眼神毒辣的消息。

  只是连着几天跑遍了容山所有供应商后,祁容却很不满意。

  -

  您慢走!微胖的大叔亮了声嗓。

  祁容点点头,转过身脸色却沉了下来。

  从最后一家供应商的地盘出来,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上车就走,而是走到海边,扶着栏杆远眺。

  容山市是临海城市,微咸的海风将祁容的头发吹得上下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