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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2 / 2)


  只是临走之时,还是忍不住回头训斥了一直沉默着的何建安说:“你说你以前多好的一个娃,这一次怎么就这么糊涂?”

  何建安脸都红了, 不敢抬头, 只是含糊说几句话, 也没人听清楚他想说什么。

  父子二人回到家中,家里面正闹腾着。

  二房搬家,大房跟三房的人都去帮忙了。

  不帮忙也没辙,因为这是陈婆子发话。

  陈婆子倒不是说多么心疼林翠苗,害怕她一个人会遭罪,只是不想让她继续赖在这个地方,让她早日走,早日滚蛋。

  其实总共算起来也没多少家当,除了那些大件,床柜子之类的,其他的也就零零碎碎的锅碗瓢盆,随便一抬就能走。

  剩下要分的东西,就是家里面剩下的粮食,还有那四只鸡。

  至于家里面那三分自留地,拨了四分之一给他们种菜。

  陈婆子给了他们三袋粳米,半袋子高粱面,半袋子玉米面,小麦只给了二斤。

  林翠苗嘴巴一撇,眼睛扫过这些东西,顿时不满道:“娘,这点粮食怎么够吃?我们还要挨到秋收之后呢!但大小子吃穷老子,兴国现在一顿饭能顶他爹的饭量。这怎么能够吃?这是要你孙子饿肚子。还有小麦怎么就两斤?塞牙缝都不够呢。”

  陈婆子的怒火差点就要控制不住了,她一瞪眼道:“家里面的东西我都分成四份,该给的我都给了!如果家里面坐拥金山银山,我还能让我儿子我孙子饿肚子?挨不到秋收,那就吃糠咽菜,你自己想法子。东西和粮食就这么多,不想要就给我留下。”

  林翠苗不敢再闹,积极的提起那一大袋粮食,一溜烟就跑没了。

  随后又回来搬第二袋第三袋。

  等她把粮食都搬完的时候,又把目光落在了家里面的老母鸡身上。

  “我……我再拿一只鸡。”

  说着就要打开鸡笼。

  可还没有等她的手伸出去,就被陈婆子拿着把扫帚啪的一下打了手。

  “贪心不足蛇吞象!给了你多少钱了,你还惦记家里面的这几只老母鸡?我告诉你,这个鸡是要留给圆宝下蛋的,你想都别想!”

  林翠苗的手臂顺瞬时间出现了几条血红的痕迹,疼得她龇牙咧嘴。她心中暗恨,愤愤不平的咬了咬牙,到底没有敢抢。

  她现在手里那么多钱呢,随便再出去找人换一只回来都行,一点也不稀罕家里面的这几只老母鸡。

  家里面的人除了开心的林翠苗之外,其他人都有些诡异的沉默。

  而其中,何兴国更是嚎啕大哭。

  他用手拽着林翠苗的衣裳,哭喊道:“娘我不想离开这里,我不想去祖宅住。我要留在这里,我不要走。”

  脸上鼻涕眼泪一起流,看着狼狈之极。

  林翠苗恨铁不成钢的瞪他,“这里有什么好的?你个眼皮子浅的东西。等搬走了之后,家里面就你一个孩子,到时候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你,这不比什么都好?”

  何兴国直摇头,抽噎着说:“我不要好吃的,好玩的,我要留在这里,我不要一个人住。”

  小孩子爱热闹。平时就算跟春花秋月有点小摩擦,暗地里面也有一些拌嘴吵架。但是真要搬走,何兴国也害怕呀。

  他怕自己没有玩伴,以后都没人再陪自己玩了,怕寂寞。

  林翠苗劝不动他,只好狠狠打他的屁股骂道:“你懂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暗地里面给你灌了什么**汤,留在这里有什么用?娘是在给你谋出路呢,你不懂得感激就算了,居然还给我拖后腿!”

  话音落下,又是用力啪啪几声,何兴国被她打怕了,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哭。

  林翠苗很快也背着他走了,留下一串哭泣的声音在何家。

  陈婆子听了他们的话,也只是冷眼看着,嘴角挂着一抹微微的冷笑,也不说什么。

  对于这个儿媳妇,她是彻底死了心。

  等他们二房的人全走了之后,陈婆子这才对着田丽还有周永娟说:“以后家里面的饭就让你们两个人来做。有什么让人搭把手的就说,我老婆子身骨子还利索着,能干点活。他们二房的人不在,煮饭就少煮一点。家里的粮食要挨到秋收之后,这眼看着刚要春种呢,别把粮食给霍霍没了。”

  两个儿媳妇点头应声。

  等进了屋里,只剩下她跟何军两人了,陈婆子忙伸手,“文书呢,拿来我看看。”

  何军把分家的文书递给她,想了想,说:“我都不知道你在闹腾什么,这么多年你再看老二家的不顺眼,日子不也都这么过了吗?非得要把人给扫地出门,还把你的棺材本都给赔上了,你说你图的啥?”

  陈婆子虽然不认识字,但是分家的文书她也见过,看到前面那几个大字标题长得都差不多,再看一眼右下角签名的地方按着两个红手印,心口一块大石就落下了。心情一好,也就耐烦跟何军多说两句话。

  陈婆子道:“我乐意不行吗?以前我老婆子皮糙肉厚,我看她那得瑟让我心里怄着气,我也能忍着跟她在同一个屋檐下过日子。但是现在圆宝来了,小孩子心思敏感,经不得吓。她林翠苗天天这么闹啊闹,家里面什么时候安生过了?把我的乖乖吓着了怎么办?”

  说来说去又是为了圆宝。

  何军现在可不敢说圆宝半句不好,他寻思了一会儿说:“那怎么着也不能把你棺材本给搭进去了,至于吗?大房三房把钱退回来之后,你手里面应该还有300多吧?你要不,从圆宝的那一份抽出一点来,还是留做你的棺材本,圆宝那孩子孝顺,不会跟你计较的。”

  何军的这一番话,说到底是为了陈婆子考虑,但是没曾想,陈婆子听了这话之后,脸色骤沉。

  她说:“我说你这个老头子,怎么越活越回去?她二舅母惦记着圆宝那份就算了,你这个做姥爷的怎么也惦记着孩子的钱?我告诉你,圆宝的钱你们谁也不许想!你们谁敢动她的这份钱,打她的主意,我跟谁拼命!棺材本怎么了?棺材本有那么重要吗?我一个老婆子,活着的时候没跟你享受过几天好日子,给我留点棺材本,我死后就能穿金戴银过好日子了?我不稀罕!我老婆子要是死了,拿着一卷席子裹了随便找个地儿埋了就行,穷讲究!”

  何军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论伶牙俐齿,就没人是陈婆子的对手。

  他讷讷半晌,闷声道:“行了行了。我说错了还不行吗?我哪能真看着你死了之后,就连个棺材都没有。我就把我的棺材本分你一半,不动用圆宝那份。”

  陈婆子哼一声,“还算你有点良心。”

  停了一会儿,陈婆子才低声说:“我现在手头上只有200多块钱,包括圆宝那份。我用了100块钱,把圆宝从赵家买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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