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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娶弱腰第69节(1 / 2)





  丫头提了三个食盒进来,银莲丢下扇起身,帮着摆饭,“就是你们布政司那个洪主簿家。他不是与彩衣定了亲?就是昨日迎的亲,也下帖子请了我,我推不过,只好去了。”

  孟玉坐起身,想问什么,银莲正好绕着圆案转身过去了。她微微俯着腰,不知什么时候起,那腰间溢出来一点肉。都说做了太太的女人容易发福,银莲虽未成太太,但头上无人,与太太无异。

  但她的发福肯定不是享福享的,孟玉知道,她是因为心里装着事不能出口,心事往底下坠,便胀.粗了腰。她的心事无非是与他有关,他猜也猜得着,没了梦迢,没了任何一切的阻碍,她就开始想要他的爱。可因为从前说的话太过于大义凛然,以致如今难以启齿。

  其实这不过是一个女人正常的要求,是他剥夺了她要求的资格,心里总有些愧疚,所以关于梦迢的话,终未能问出口。

  摆得满案珍馔,孟玉也挪坐过去,端起碗来说他的打算:“近日衙门里恐怕有些事情,倘或家里有什么变故,你不要惊慌,照顾好福团。福团尚在襁褓之中,出了事未必回牵连到你。云生巷的那处房子我没退租,要是家中被抄,你暂且搬到那里去居住。”

  “出什么事?”银莲脸色骤变,煞白地睁着眼。

  孟玉望着她勉强一笑,“恐怕我有一场牢狱之灾,不过你不要担心,说不定还能全身而退。才说叫你不要惊慌,你看,事情还没出,你就已经吓得这样了。”

  银莲楞了半日,忽然泪珠涟涟地发抖,碗也端不住,忙搁在案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孟玉难同她道明,她于官场上的事简直是一窍不通。他有些索然无味,也搁下碗来,回身朝榻上去,“问什么,说了你也不明白。你除了哭还是哭,早知道我连这些话也不告诉你了。你只要听我的话照办就是。”

  说着,不耐烦地瞥她一眼。银莲忙揩拭眼泪,哽咽着要问不敢问的,低着脸沉默。孟玉再瞧她,又心软起来,走去搂她,将她的脑袋揿在腹上摸一摸,“再哭我今晚可就出去睡了。”

  银莲两手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腹上,哭得更凶了。一片泪海浸湿了他的衣裳,像当初她伏在他膝上,同样的没奈何,同样的使他想到梦迢。

  斜门外的黄昏在杳杳沉落着,红杉树所结的红豆果子在金色里显得尤为突兀鲜艳,洞门之外的一切浓绿向幽暗里坠去,那些红豆果子又有些怪异夺目。

  梦迢伏在窗上盯着它们看,心里是荒寂的。董墨还不回来,果然依她的话不回来了,实在怄得她鼻子发酸。

  没曾想正是此刻,那洞门的微光晃了一晃,董墨墨绿的影子像是绿树褪下的一层颜色,朝洞门内慢悠悠涌过来,越近前越浅。

  她忙将脖子缩回窗内,左右一揩,两点泪星揩得个干干净净,没事人一般盘在榻上捧着绣绷绣她的帕子。

  董墨踅进卧房,见她摆着冷冷淡淡的脸色,眼也不抬,刚打了腹稿的话又没了头尾,想不起要与她说什么好。寻了一圈,去点了盏灯走到榻前,“怎的不点灯?这样做活计,眼睛岂不是看坏了?”

  “我眼睛看坏了与你什么相干?”梦迢剔起一眼,在这空隙里还要再翻个眼皮,才肯落下去,“就是瞎了也不与你相干。”

  董墨尴尬地立在她面前,把嘴皮抿一抿,躬下腰来捞她的眼,“还生气?气性这样大?”

  梦迢微微转身,不去理他。董墨只得坐到那头榻上去,也不说话。末了一阵,丫头进来掌灯,点了五.六盏,回身问董墨:“爷吃了晚饭没有?”

  “没有。”

  那丫头急起来,忙要去外头吩咐摆饭,才打帘子,就听见董墨说:“不要忙了,我不吃了。”

  丫头犹豫几回,只得放了帘子出去。落后一会,斜春又抱着她那小丫头打帘子进来问:“没吃饭怎的不吃呢?爷午饭是几时用的?”

  “巳时中。”

  “那这会也该饿了啊。还是吩咐摆饭吧。”

  董墨摆摆袖,去握了握她怀里的小丫头的手。那丫头反攥住他一个手指,咯咯笑起来。梦迢也看向那小丫头,顺势将他瞥一眼,待言不言,恶狠狠的憋着气。

  斜春睃她一眼,心知她是心疼董墨不吃饭,又赌着气不张口,便代为张口劝,“饿了就要吃呀,平白饿出病来怎么好?”

  董墨散淡笑道:“还是不吃的好,为了我吃得好睡得好,有些人心里好大的不痛快。我不吃也不睡了,大约她心里的气就能顺些了。”

  斜春将梦迢看一眼,只见她胸喘肩伏,咬牙切齿,便笑着抱着小丫头出去了。

  帘刚落定,梦迢便一把丢下绣绷,袖风将蜡烛弹了弹,“什么意思?是我要你不吃不睡了么?”

  董墨无所谓地笑了下,“不吃也饿不死,你早上叫我怄得吃不下饭,这会我赔你饿一顿,散散你的气。”

  梦迢怄得心肺疼,咬着牙根恨他,一口气上来,竟伏倒在炕桌上呜呜咽咽啼哭起来。

  作者有话说:

  二姐还没到,先让两人吵一架。

  第67章 未尽时(七)

  谁家苏笛绕月色, 兰灯轻焰映繁星。梦迢只顾呜呜咽咽伏在案上啼哭,哪里看到董墨欹在枕上无声发笑。

  不一时斜春将帘子挑开条缝, 拿眼问董墨, 董墨敛住了笑,向她摆摆手。她便丢开不管了,抱着孩儿回房去了, 在廊下向个小丫头吩咐,“一会估摸要宵夜, 你去厨房里叫预备着。”

  那丫头打着灯笼随她一道离了庭院。翠竹空潇潇, 廊外无人说笑, 梦迢自觉自己的哭声突兀起来, 显得有些无理取闹, 她忙端起腰来寻帕子揩眼泪。

  帕子不知被猫儿叼到哪里去了, 一时寻不见,董墨递过来一条, “还哭么?”

  “呸、”梦迢一把夺过帕子,向他啐一口,“也不是为你哭的。”

  董墨把笑意狠抑下去, 漠然点头, “正是因为知道不是为我哭的, 所以我也不便哄你了。”

  梦迢泪涔涔地眼剜他一眼, 一颗泪珠儿卷在睫盼,映着烛光,像颗微弱的星。她那双有些英气的眉目沾上眼泪, 有种英雄末路的苍凉。董墨心里绵迭迭地软下来, 又摸了张帕子伸过去替她蘸泪。

  她赌气将他的胳膊打开, “谁要你来搽。”一搦腰, 微微转向另一面,自己折了折手上的帕子,咻咻吸两下鼻子,复揩拭几下。

  董墨只得追到这面来说软话,“好了,不哭了,哭得眼睛都红了,明早起来岂不肿成了金鱼眼睛?”

  梦迢又搦转那面,把蜡烛闪了闪,“你才刚说不哄的,这会又歪缠个什么?”

  “不哄岂不是真让你生气?”董墨在她肩上歪着眼,似笑非笑的,“不哭了,眼泪流多了,叫风一吹,仔细脸上疼。”

  梦迢此刻又想笑起来,碍于脸面,把他淡淡瞥一眼,不说话了。心里还像有些委屈,再等着他说几句好话,就预备宽宥他。

  他在身后抱住她,没奈何地笑了声,“爱哭的女人哄一下就好了,这不爱哭的女人才叫可怕,气性最大,怄气能怄一天。把人逼得在街上乱晃了一天也不敢回家来。我长这样大,从没像今日在街上游手好闲地闲逛过,跟个痞子混子似的。”

  梦迢原是挣了两下,遥想到他那副可怜相,便渐渐不挣了,向肩头横一眼,“谁叫你惹我?惹我就大家闹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