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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为何不能是我

第114章 为何不能是我

这是他欠她的,那个傻女人,为了他这样无关紧要的人,失了性命。偏偏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司马继尧的一缕执念和最后的一丝温情,他眼看着梅继尧如何擅自发兵攻打襄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克两城,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只插满了白色的吊唁旗幡。帝上辰恒也听之任之,直到粮草告急,才下旨请宣阳王收兵。然而司马继尧绕道到了西乾繁都,以娶九公主为约定解了粮草补给的燃眉之急,于是大军在屹罗长驱直入,情势几乎不可逆转。

质子慕遥到了绵远这一天,承中在宴席上又一次喝醉了。他斜睨着坐在首席锦衣华服的司马继尧,只见他的眼神一片清明冰凉,手中的酒一次次地饮尽。一旁的九公主虽然娇俏可人,但是他很反感,即使知道这只是司马继尧用的手段的副产品,他仍然厌烦那个女人坐在本来属于她的位置上。

他醉了,冲至廊外吐了起来,撞落了她手上的盘子,朦胧间却看见一张魂牵梦萦的熟悉的脸,是她,一定是她!她怎么会死?她伶俐生动得有如山间的精灵,怎么会轻易地消失不见?

酒醒后,那双水光潋滟的杏眼却从迷茫中消失了,他四处寻她,终于在后院见到了她。

恍如隔世……

他没有对她倾诉过一言半语他对她的思念,他只是默默地守着她,助她放走慕珏父子,带她到翠湖游船,他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真心,也包括那句“不若从此以后,你就跟着本侯可好?”

这句话出口时他心里着实自我嘲弄了一番。嘲笑自己的不死心,嘲笑自己此生再难解脱。他知道司马继尧为何不肯认她,西乾的九公主岂是善与之人?他怕是不想她再生什么意外吧。

和曹崧同被关在狱中时,曹崧问他:“侯爷不担心?”担心什么?担心自己的前途命运还是担心司马继尧会对她怎么样?他笑了笑,回答了一句:“本侯不担心,只是有些欢喜,又有些伤心。”

对她,永远放不下心来。她离得他近,他会欢喜;然而她眼中心上的人永远不会是他,他无可避免地伤心。可是,这也不很好吗?他受着情伤的时候,也等于告诉自己,他是懂得爱的,他的心,并不冰冷。

她终是把司马继尧带走了。有人说在青林山见过他们,也有人说在真觉寺山脚的隐士村见过他们……一转眼三年过去了,她还会偶尔想起他吗?

皇上让他扩建侯府,然而他却请旨,住回了空置的宣阳王府。这个地方,不但是她和司马继尧的回忆,也是他的家,再想逃避,也敌不过他和司马继尧身上流动着的相同的血。

她曾住过的那个院子,年年桃花开落,他还记得他为她穿上鞋子时她眼里的疑惑迷惘……

“侯爷,户部的孟大人送了一封请柬来。”莫为递给他一个朱色信封,他拆开一看,微微一笑,对莫为说:“十日后备好车马和贺礼,本侯要到青林山去,贺孟大人添丁之喜。”

十日后青林山扶风书院今夜扶风书院很是热闹,筵开数十席,孟夫人怀里抱着孩子正和客人寒暄着。书院的童子把长信侯领入宴会厅,这时他忽然看见一个个子不高一身青布衣头上扎着葛巾的人抢过自己身前想要进去。招待的仆人连忙拦住他,说:“这位公子,您面生得很,请问你是……”

那人干咳两声,尴尬地笑笑说:“呃,这个,我是女方那边的亲友……”

这个声音,让司马承中当时就顿住了脚步。

他顺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仆人,“这是贺礼,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仆人拿过名册正想让他签名,他却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司马承中追上去从身后拉着那人的衣袖,轻轻喊了一声:“晴儿?”

那人转过脸,愕然地对上司马承中的视线,疑惑于他眼中的思念和深情,随即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说:“公子,我们见过吗?”

不是她,而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他松开他的衣袖,看着他走到酒席中某个不显眼的位子坐下。“他”是一个女子,承中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甜甜的笑靥,不是她,而是另一个女子,不过,声音却是出奇的相似。

他也入座了,只是没过多久,他又听到那边有人在问:“请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敝姓顾,孟夫人的侄子。”

那个酷似的声音慌忙回答说:“兄台有礼了,在下是男方的亲友,敝姓唐……”

莫为忽然看见他家侯爷嘴角弯出一丝深深的弧度,他在笑吗?可是侯爷此刻并没有跟人攀谈,又因何而笑?

这时忽然有一仆人急匆匆地走到守备孟大人身边,禀告说:“大人,小的刚才清点贺礼红包,竟发现有人的红包里只包了几块小石头……”声音虽不大,但是整个宴会厅此时忽然就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孟守备皱了皱眉,命人去彻查此事。司马承中转头看向那不起眼角落里坐着的青衣“男子”,只见她的脸上掠过一阵慌乱,继而又马上低头吃着碗里的菜肴。他还看见她的手轻轻一拨,那只被她“遗弃”在桌面的鸡腿被扫入了自己的衣襟。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随手拿过手边的一壶酒便向“他”走去。一片浓重的阴影覆盖下来,“他”才恍然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一身锦衣玉带的男子,他的笑容带着不可抗拒的压迫感,脸上刀刻一般的五官虽然俊朗但是满是凌厉。他往“他”的杯中倒酒,一边说:“承中敬唐公子一杯,刚刚听唐公子说是孟大人的亲友?”他把杯子递给“他”,在他眼神的压迫下,“他”只得乖乖的张开嘴把酒如数倒入,一时间喉间似有火烧难受之极。司马承中轻笑了一声,又倒了一杯,说:“承中也是孟大人的本家,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唐公子?”他又把杯子递了过去,“他”闻言似是一惊,刚想说什么,那杯酒却从“他”半开的唇间落了进去。

“唐公子酒足饭饱,若不想惹人误会,现在不妨起坐更衣……”他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耳语道,若有若无的气息熏得“他”的耳朵一下子红了,“他”连忙起身,狠狠盯了他一眼后,咬牙切齿地说道:“谢谢公子提醒,在下现在内急,请让让!”说罢恼怒地一把推开司马承中,急匆匆地起身离去,落荒而逃。同席的亲友茫然若无所知,司马承中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好久没有遇到过这么好玩的事了,他想。

下了青林山,他正要掀开马车车帘,忽然听到里面隐约传来重重的呼吸声,夹杂着几声打嗝,他一把掀开车帘,看清了在里面捂着肚子斜躺着的人,不由得惊讶地叫出声来:“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她满脸通红,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这是本侯的马车,你快下来!”

她迷蒙的睁开眼睛,“笨猴?有人自称笨猴的么?你一定是喝醉了,呵呵……”她笑得那样可恶,司马承中一步跨入马车,拉过她的身子想要把她拉出来,她却像藤蔓一样手臂缠紧了他的腰,灼热的身体贴了上去,口中喃喃道:“笨猴,我叫你大侠了好不好?大侠,别赶我走,我难受,难受得很。”

他皱眉,正想用力推开,这时她头上的葛巾散开,一头青丝垂下,他一愣,面前的女子面容清秀娇俏,脸色绯红,我见犹怜。孰不料她喉间一声闷响,她一张口“呃”的一声,一阵酸臭的水样物质统统落到他的衣襟上,他登时没了反应,那女子似有再度呕吐的迹象,他连忙别过头去想要躲开。但是安静了几秒,他转过脸再看她时,她却晕乎乎地仆倒在他身上……

莫为从山上匆匆赶来听到声响跑去一看的时候,他不禁张口结舌了,自己的侯爷在马车内被一女子压住,好像是……亲吻……莫为弄不明白了,唇压着唇不是亲吻是什么?然而满车一阵令人作呕的酸臭味,这样的环境下,侯爷这么不讲究的么?

他不过是在山上给侯爷整理了一下孟大人回的礼,一下山便看见了这么不雅这么惊艳的一幕,真是……不知道是该回避还是该帮侯爷整理整理。

“莫为!”他转身要走开时司马承中正好把醉醺醺不省人事的她推开,“给本……给我另外找一辆马车,还有,找一套干净的衣服来!”最后那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是,侯爷。”

找不到马车,只好卸了马车的行辕,给侯爷牵过一匹马。司马承中的衣服也换过了,莫为看着一脸怒气的主子,又看看那一身污秽睡得昏天黑地的姑娘,讪讪地问道:“侯爷,这姑娘……”

“她与我何干?”司马承中上了马一挥鞭扬长而去。

莫为叹息一声,侯爷,你轻薄了人家,就这样弃之不顾?

翌日宣阳王府“饿了吧?姐姐喂你们吃东西!”一个女子穿着软烟罗翠绿纱裙,坐在嘉鱼水榭边上,手里拿着一碟子鱼粮,青葱般的手指抓着一把鱼粮洒在湖面,金色红色的锦鲤从绿如糯玉的水中冒出头来,甚至有跃起之势,只听得那女子咯咯地笑着,声音清脆响亮,手指轻拍湖面,“贪吃鬼,你咬到我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司马承中走过去,伸手抢过她的鱼粮扔在地上,一脸怒气地瞪着她,昨夜她吐得那么爽快,现在居然还笑得这么爽快,真让他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