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近后宫棒球术(2 / 2)
瑟摩栗仰望回廊下的红之君,将拳头伸到面前。
「你从刚才在哭夭什么啦!有意见我奉陪啦!来单挑啊!」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上臈出言顶撞女君,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红之君气得抓狂,打算跨过栏杆冲向瑟摩栗,身旁的女房死命架住红之君。
瑟摩栗递出拳头继续开呛。
「不要只会叫别人动手啦,有种自己来啊!怎样?会怕喔?」
这下红辉殿的上臈也不甘示弱,一群人杀气腾腾要去操翻瑟摩栗。净镜殿也赶去保护自己的主将。
几经激烈冲突,净镜殿总算成功抢回瑟摩栗了。
卫兵们制止红辉殿追击,净镜殿宫女回到看台,被同僚抱住的瑟摩栗面无血色地说。
「啊啊、怎么办啊……我闯下大祸了……」
她突然说出很没出息的话,大伙都被她逗笑了。
回廊下的镜之君拍手赞道。
「干得好,瑟摩栗。选你当主将果然是正确的决定啊。」
红辉殿和净镜殿女房已在回廊扯发厮杀,镜之君走在栏杆上迂回战线,赏了红之君一记高角度的飞臀撞击。
香燻回到看台坐下,吐出口中的沙子。他拿出梨子咬了一口,甘甜的汁液滋养身心。
一旁的蜜芍,在光天化日下脱光衣服和缠胸带。汗水滑过胸部上沾到的泥土,留下清晰的痕迹。
「我是第一次打出场内全垒打呢。」
「你最后太粗暴了啦。」
莳罗吃完葡萄,把葡萄皮吐在纸上。
「是吗?回本垒的时候被挡住,不是可以冲撞吗?那是不称文规定吧。」
「是不成文规定。而且,我没听过有人冲撞自己队友的。」
二人笑了,香燻按着疼痛未消的脖子。蜜芍瞥见香燻的反应,一把抱住他说。
「撞痛妳了,对不起喔,香燻。」
被胸部挤压的香燻很难受,蜜芍的体味混杂浓烈的汗水味,闻起来依旧香甜。
香燻轻拍蜜芍的背部,告诉她自己并不在意。蜜芍放开香燻莞尔一笑,香燻的掌中残留着蜜芍的汗水,他将汗水抹在衣服的胸口上。
回廊下的打斗结束后,比赛在一人出局无人上垒的情况下开始。香燻不幸出局,莳罗和蜜芍成功得分,比数是二比零。
经历群架后大失信心的果下被换下场,改由第三位投手登板。
新投手的第一球被布色羯击出,穿越右外野手和中坚手之间,形成一支二垒安打。
下一棒怩让出局,急兰敲出一支右外野的适时二垒安打,比数三比零。
第七棒禄迦只击出二垒滚地,双方攻守交换。
三局下,必需追回三分的红辉殿,从第九棒开始打击。
投手丘上的怩让似乎累了,控球不太稳定。一开始投出一好球三坏球的球数,最后一记偏低的变化球,被打出游击方向的滚地球。蜜苟处理得当,红辉殿一人出局。
打击顺序回到第一棒,吠舍进入右打区。
第一球,吠舍击出三垒边线的突袭短打。
怩让没有料想到对方短打,赶紧跑过去接球,结果不小心跌倒。
一人出局一垒有人,内野守备跑到投手丘集合。
「小心盗垒。」
瑟摩栗用手套遮住嘴巴说「吠舍在这种时候,会为了求自我表现而盗垒,千万要留意。」确认好守备战术后,内野手各自回到守备位置。
第二棒打者是左打,香燻的守备位置稍微偏向一垒。递补二垒守备则是蜜芍的职责。
第一球,吠舍突然起跑盗垒。料敌机先的瑟摩栗,指示怩让投出外角速球后,飞快传向二垒。不过球路偏低,在二垒前落地弹跳。
负责递补守备的蜜芍,用自己的身体压住球,伸手扫向滑垒的吠舍。
「安全上垒!」
裁判举手示意。
香燻认为应该是出局。他凝神一看,才发现蜜芍的手套里没有球。想必是要用假动作引导误判的战术失败了吧。
蜜芍维持压住弹跳球的姿势,没有爬起来。香燻怀疑她受伤了,要向裁判要求暂停。
这时,吠舍跑向三垒。蜜芍还是没动,看不到球的香燻跑向蜜芍。
「球进到里面了!」
蜜芍挺起身子,将手伸进领口。香燻摘下手套拉住她的领子,用力扯开她的衣服。
球从侧腹一带掉了出来,连赤裸的胸部也外露了。香燻一时被胸部吸引注意力,但他马上恢复冷静,抓起球迅速传向三垒。
禄迦接到球,伸手触杀滑垒的吠舍。她举起手套,告诉裁判触杀成功了。这次球确实在手套里。
「出局!」
听到三垒审的判决,禄迦指着香燻笑了。香燻举手回应后,回到蜜芍的身边。
「唉呀、急死我了。」
蜜芍坐在地面,悠哉地抓抓乳沟。香燻拉她从地上站起来。
香燻用手势,问她缠胸带怎么了?
「刚才松掉了,我也懒得绑。」
蜜芍拍拍香燻的屁,感谢他刚才的临机应变。
香燻捡起自己的手套,回到守备位置。
「蜜芍大人、蜜芍大人——」
二垒审对蜜芍搭话「您要穿好衣服啊。」
原来,她还是坦胸露乳的状态。
「一开始就这样,球就不会进到衣服里了。」
语毕,蜜芍笑了。
比珍珠项链更白晰的肌肤,稍微晒到太阳就发红了。也不知是冷风或阳光的关系,她的乳头也变硬了。
蜜芍半开玩笑地遮住胸部,香燻皱起眉头,她才笑着穿回衣服。
现在两人出局无人上垒,怩让的球路压制第二棒打者,最后投出一记快速球,对方挥棒落空三振出局。
换言之,净镜殿赢得第三局,局数二比一,净镜殿获得胜利。
净镜殿的上臈,包括比赛球员和坐冷板凳的,全都跑到投手丘上抱在一起跳舞欢呼。这是更衣换人后,实行新体制的第一场胜利。回廊的观众里,也有人嘲笑她们才赢了一场,就像在庆祝优胜一样。
「干得好、干得好啊。」
镜之君也跑到球场,和每个回到看台的人握手「今天的夜间练习暂停一次,算是你们赢球的奖励吧。」
「咦、从明天开始又要练习喔?不要啦。」
禄迦夸张地垂下肩膀,镜之君瞪了她一眼说。
「那当然啊,古代诗人说过一句话——『少女玩乐虽多,不如努力练打』啊。」
上臈们一同发出不满的抗议,但每个人脸上尽是开朗的光彩。
隔天的壁报,刊载了瑟摩栗和红之君的冲突。
斗将•瑟摩栗暴怒!「有种来单挑啊,混蛋!」瑟摩栗出拳挑衅,红之君啜泣奔逃!
瑟摩栗对红之君严正抗议!「〔吠舍)她先用拳头揍人的啊。」瑟摩栗的淑女态度,镜之君也赞誉有加!
大家言之凿凿地说,看过壁报的红之君,决定把春季联盟订为『瑟摩栗抹杀联盟』。
净镜殿上臈所在那一场比赛后,徘徊在输赢和群架之间。
第一棒的莳罗经常敲出全垒打,号称「恐怖的第一棒打者」君临球场。香燻懂得替队友制造机会,也兼具强打实力,成了一位很有存在感的第二棒。第四棒布色羯是长打制造机,而怩让擅使变化球,增加了不少球路。瑟摩栗斗志高昂,担任年轻队伍的精神支柱。
奇怪的是,蜜芍的打击熄火了。手感不错的球,都会偏向左边方向。界外球打多了,失去耐性的蜜芍又和以前一样胡乱出手,落得出局的下埸。
对战绯响舍的前一天,镜之君命令蜜芍夜间练打。女房担任投手喂球,镜之君从旁观察蜜芍打击。
结果,五十球中有四十球定左边方向的界外球。耳提面命给予建议的镜之君,也傻眼地抱住脑袋说。
「完蛋了……除非有『打出三十六支界外自动变成安打』的新规则,否则这家伙派不上用埸啊……」
「不过,总有机会打出安打的,以前人家都说我『边线洱往左扩张三尺的话,打击率一定有四成』。」
蜜芍不怎么介意。她说自己口渴,要回到看台补充水份,走没几步又回过头来。
「啊、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了!」
「什么啊?」
镜之君和女房投手讨论,该如何辩助蜜芍恢复打击火力。镜之君望向蜜芍,蜜芍开心得蹦蹦跳跳,似乎真的想到持别好的办法。
「既然『边线再往左扩张三尺』我的打击率就舍上升,那就扩张三尺就好啦,重新制定球场边线吧。」
「啥啊……这怎么可——」
话才说到一半,镜之君环顾球场。
上中下臈还有女房都在,人数十分充足。
她又看了一眼阴暗的回廊。
后宫宫女都入睡了,维持秩序的宦官也不在现场。
「明天的比赛,在这座球场打是吧?」
镜之君寻问一旁的女房,女房点头称是。
「唔……」
镜之君将手揣在袖口里闭目冥想,在看台聊天的宫女们也很在意更衣的态度,纷纷闭上嘴巴。四周只听得到虫鸣的声音,仿佛连流星划过天际的声音都听得到。劲风吹过无人动弹的球场上。
镜之君猛一睁眼。
「好、动手吧!」
被称为「后宫第一恶女」的净镜殿成员,干骯脏事特别拿手。一群人蜂拥而上,清掉三垒边线,在外侧画了一条新的边线,连三垒垒包的位置也移动了。
镜之君沿着新的边线行走。球柱附近的边线假装被草皮遮住,其实已经被消掉了。镜之君一脚踩着新的边线,另一脚踏向原先的旧线。两条线距离太远,完全踩不到。
「喔喔、跨下快裂开了!这下真的变宽了呢。」
镜之君说完,宫女们都笑了。
她立刻叫蜜芍练打,球竟然真的打到左外野边线的最深处,形成了一支长打。
镜之君满意地点点头说。
「好、明天的比赛我们赢定了!」
隔天,一局上绯塑舍的攻势未见停歇。
号称铜墙铁壁的蜜芍,今天表现失常。不仅三垒和游击之间被轻易穿越,二垒和游击之间也是一样。在后方接到球回传一垒的表现机会,也投出挖地瓜让对手上垒。
绯响舍上臈所有一群强力右打,强劲的击球都往左边飞去。边线虽然动过手脚,内野却没有太大变化。偏偏大而化之的蜜芍,在防守上特别纤细,守备全乱了套。
表现最惨的,是脚程和臂力不足的左外野手莳罗。飞到左外野边线的二垒安打变成了三垒安打,三垒安打则弄成了场内全垒打。
守备失误连连,重要的打线也随之熄火。蜜芍连球都打不出去,更遑论飞往左外野了。这一场比赛净镜殿败得凄惨。
有一阵子,镜之君都称呼蜜芍「那个游击的」,不肯和她说话。
另外对战始萌舍,她们也想出了换球的奇策。
事发契机是在夜间练习的时候。
练习守备的蜜芍,紧盯着手屮的球说。
「这颗球,弹力似乎特别好耶。」
一旁的香燻听了,只是很好奇有没每这回事,倒也没有特别在意。然而,当球飞到他的位置时,滚地球确实比平常快。打击的同样是镜之君,照理说不会有太大变化才对。
到了休息时间,大伙回去看台,蜜芍把这件事告诉其他同僚。
「今天的高飞球,距离也特别遥远呢。」
中坚手波棱也认同了,其他守备位置的队员也恍然大悟,最后她们得出了「球有问题」的结论。
大伙决定向镜之君报告此事。
瑟摩栗代表上臈所报告,镜之君则说。
「我才不管那家伙说什么。」
语毕,镜之君继续打击,她还没有原谅蜜芍。
更衣不予理会,对于球的问题也就不了了之了。唯独蜜芍不肯罢休,她利用练习和工作的空档四处向宦官打听消息。性情多变的蜜芍,难得这么专注在一件事情上,大家都担心地观望她,不晓得她到底是怎么了。
有一天,蜜芍在白天的练习时间抱了木箱过来。
「球的秘密我知道了。」
同僚们跑到她身旁,她打开两个木箱的盖1。
「经我调查,发现后宫用的球分为两种。这边的是米马兹商店的球,不太会弹跳。这边的是最近购入的兔印棒球用品店的球,弹跳力特别好。」
大伙俯视木箱里的球,捆包的新球都是黑皮白线,看不出差别在哪里。
莳罗各拿一颗,用球棒敲击。
「真的耶……兔印的球弹力比较好。」
她们派出外野手进行打击测试,也常打出越过外野手头顶的高飞球。实际寻问那些守备球员,她们也说球的落点比预料中更远。
上臈们私下讨论,用这种球比赛的话,不就可以死命击出安打了吗?
「还有更好的办法。」
蜜芍得意说道「两种球不妨分开使用。我们进攻时用弹力佳的球,对方进攻时就换成弹力不佳的球。」
「喔喔。」蜜芍的提议令众人惊叹,还有人称赞她「智将蜜芍」「蜜芍魔术师」。
瑟摩栗立刻去禀报镜之君。
「那家伙说的好主意,不能信啦。」
无奈镜之君并不领情。
不得已,上臈所只好擅自行动了。
各比赛的发球员,是从下臈里随机挑选的。净镜殿上臈所暗中找出发球员,请她们吃甜点、收贿赂、摸猫咪来换取协助。
比赛当天对战始萌舍,净镜殿先攻。第一棒莳罗第一球敲出全垒打先驰得点,安打的香燻站上一垒,第三棒蜜芍贡献一支豪迈的左外野全垒打。接下来的布色羯,也连续敲出本局的第三支全垒打。火力发威的净镜殿,连下位打者也发奋图强,在一局内攻下七分。
回廊下的镜之君兴奋大吼。
「我一直都是相信妳的,蜜芍!」
镜之君尖叫撒落打赏的金币。
一局下,瑟摩栗指示怩让尽量投给对手打,反正球本身弹力不佳,怩让也拼命投向好球带。然而,始萌舍的头一棒是号称「上臈联盟第一龟毛」的难缠打者,被逼入不利局面也狂敲界外球等待机会。香燻细数之下,发现对方打了三十支界外,明明凑满三十六支界外也不会变成安打。反正遇到钓球一律打界外,容易击出的球路也打界外,香燻看不出来对方到底想干什么。怩让每次拿到主审给的球,都大叹一口气。
第三十六支界外是高飞球,三垒手禄迦跑去追球。在回廊附近接到球后,好不容易一人出局了,三垒边的回廊也传来安心叹气的声音。
瑟摩栗要求暂停,走向投手丘。在看台待命的外野手栗底,跑来充当传令。香燻和大家一起到投手丘,他不懂现在情况并不紧急,为何要喊暂停召集大家。
「发生问题了。」
栗底开门见山说道「负责发球的告诉我,弹力不佳的球都用完了,接下来都是弹力特别好的球。」
「咦、不行啦,我会被打爆。」
怩让急得快哭了,瑟摩栗用手套拍她屁股。
「放心,你今天投得很不错。」
「那些家伙只会打界外,你不可能被打爆啦。」
蜜芍也笑着安慰她。
不料第二棒以后的炮火猛烈,接二连三打破外野守备,很快攻下了八分。净镜殿反而输了这一局。
计画失败的净镜殿心慌意乱,攻守也乱七八糟。第一局的气势荡然无存,下一局也彻底落败。
镜之君气到挥拳殴打回廊柱子,女房劝她好歹别用惯用手出拳。不听劝告的镜之君手指受伤,落入了休息十五天的伤兵名单。
另外这起弹力球事件,有人向宦官长伽没路告密。调查的结果发现,某位宦官在采购时收了兔印的贿赂,索贿的宦官被判斩首。有一个说法是,这起事件是伽没路要排除异
所设计的阴谋。而兔印犯下贿赂、制造和贩卖违反规定的弹力球等重罪,财产全部充公。后宫使用的棒球又重新统一了。
无论比赛输赢与否、群架与否、耍贱与否、打击和守备优秀与否,蜜芍同样引人注目。香燻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每次他安打上垒,掌声都会被下一棒蜜芍的登场欢呼盖过。依照香燻的观察,第四棒的布色羯拥有上臈联盟最强的打击技术和体能,就连她也无法浇熄蜜芍引发的兴奋情绪,总是被迫在奇妙的静谧中站上打击区。
比起长距离大炮的布色羯,蜜芍的打击相形失色。她偶有长打,基本上只属于中距离的打者。
蜜芍也不像莳罗,任何球路都有办法击出安打。她只擅长打外角偏高的球路,其他一概不精,更不擅长打变化球。
蜜芍的脚程不慢,跑垒速度却比不上香燻,也不太喜欢盗垒。
她担任游击手的守备功夫一流,不过同为守备名将的中坚手•波棱更为华丽。波棱可以飞扑接到难以企及的球,或是跳上栏杆接杀全垒打。相反的,蜜芍将不好守备的球处理
轻而易举,纯粹是内行人才喜欢的守备球员。
比蜜芍优秀的宫女比比皆是,就是没人比她更耀眼。
常言道,外在华美不是真正的美丽。圣典中也有寓言故事,阐述信仰虔诚的丑女比轻薄的美女更加幸福;衣衫褴褛的乞丐真心奉献的一枚铜板,比有钱人虚荣进贡的礼拜堂更得神明的欢心。
可是,在这座后宫和这里的棒球场,几乎没有美貌以外的价值基准。蜜芍在太阳下甩着一头金发奔跑的模样,以及拱起丰满胴体、翘起肉感臀部预备防守的姿势,还有力贯修长双腿、碧眼凝视投手的打击动作,远比紧张的投手战或多变的打击战,更让观众感受到棒球的美感和乐趣。再优秀的打击率、打点、上垒率,魅力也比不上蜜芍脸上的一滴汗水。
香燻无法和蜜芍一样,他之前也了解到,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他在桥下和其他混混一起睡觉时,曾经梦到自己被美女爱抚而梦遗,梦中的女人五官不明,他却莫名相信那是个美女。隔天早上起来,他到河里洗裤子,伐功告诉他男人会在女人体内射精。
伐功说过他们的祖父是雷光将军,和其他没爹没娘的混混不同,香燻也觉得很骄傲。
看到那些红毛的虏姆人,他开始有自己是白日人的自觉。
以前,那种自我认知越来越鲜明的自觉,令他非常高兴。而现在,他发现自己和蜜芍的不同,只感到非常难过。
挖角蜜芍的传闻从未间断,她也常收到其他殿舍送的礼物。
香燻焦躁不安——她害怕自己被蜜芍抛下。香燻知道自己无法和她一样,至少能待在她身边就好。棒球这种运动光靠她一个明星球员是打不成的,还需要其他不起眼的选手填补剩下的打击和守备位置。
香燻要当一个配角活下去,这不是妥协。过去,他从别人身上了解自己是何种存在。如今,他要自己决定该以何种身份活下去。这种决意没有愉快的心情,只有自绝退路和其他选择的恐惧感,撼动着他的身心。
镜之君命令上臈所派人打扫房舍。莳罗、蜜芍、香燻绑起衣袖前去工作。
御妻和更衣使用的房间,比女房的大上许多。可是,镜之君和其他女房一样,住在小房间里生活。
香燻等人行礼后进入房间,镜之君看他们前来,阖起手上的书本。
室内没有多余摆设,打扫很快就结束了。
「最近早晚气温很冷,我给你们几件衣服,穿上吧。」
镜之君送给三人毛线编成的外衣,顺便补充道「也叫其他人过来拿吧。」
之后,镜之君请他们吃甜点。那些都是上臈吃不到的高级甜点,三人一吃进嘴里顿时笑逐颜开。
两只猫咪在房间前的走廊下晒太阳,那是镜之君个人饲养的猫咪。莳罗拿着自己在吃的甜点放到猫咪面前,猫咪完全不为所动。镜之君拿出牛肝的干货,它们马上就冲过来
了。猫咪吃得津津有味,三人抚摸着猫咪的背部。
「真平静呢。」
镜之君眺望着温暖阳光下的庭园树木,吐出水烟管里的烟雾。她说「东部听说盗贼很猖獗呢,比起来这里真是太和平了。」
香燻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都城的城墙厚实。先皇无落帝将义教徒打造的城墙,改建得更加高大坚固,盗贼根本进不来。伐功和伙伴们只要待在这里,也不会碰到这些威胁。
镜之君咬着水烟管躺下来。
「被盗贼砍头的人啊,当天早上清醒的时候,也没料到自己会翘辫子吧。这样想来还真不可思议,杀人的一方大概一早起来就准备杀人了。」
香燻听着镜之君的话,咬了一口手上的甜点,猫咪们舔着掉落的糖粉。
比赛棒球也是同样的道理。输球的队伍在当天清醒时,也是想着一定要旗开得胜。结果一输球,就像遇到世界末日一般失落。
然而到了晚上,输球的人也还是得吃饭、祈祷、睡觉,赢球的一方也是如此。杀人的一方和失去亲人的一方也相同。
吃饭、祈祷、睡觉是维生的必要手段,那么棒球又算什么?为什么大家疯狂着迷,受尽棒球的摆布呢?
香燻觉得这种事早晚会结束。任何人到了某个时期,就会回首自己过往的人生,现在纯粹是一时的狂热罢了。大家浑然忘我地追着球跑,冲过各个垒包,为了一到球场外就
无意义的数字一喜一忧。
香燻凝视手掌,掠过屋檐的日光晒到手肘一带。那是一双打棒球的手,也是享受着太阳暖意的手。
室内静默无声,香燻回过头一看,发现镜之君睡着了。三人替她盖上毛毯,拿起水烟管自己。
他们前往走廊,靠在一起抽水烟。
「真希望有一天拥有自已的房间呢。」
莳罗眺望着走廊下的房间说道。
「我不需要,一个人怪别扭的。」
蜜芍撅起嘴唇吐出轻烟「香燻,妳呢?」
香燻拿起烟管吸了一口,耸耸肩。
毛衣的毛线,在太阳下浮现圚润晶亮的光泽。香燻心想,他们的模样仿佛在一起晒太阳的猫咪。
盛柑殿和始萌舍的战局,至今仍然没有变化。六十二局打完,局数还是零比零。皇帝甚至谘询地位崇高的法学家,延长赛最多可以延长到几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