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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话(2 / 2)




秋晴很想宣称自己也是受害者,不过对方大概也听不进去,他索性随口回应一句。



爱榭自始至终都凝视着自己,眼神看起来好像在打什么主意。他已经开始头痛如何才能安安稳稳度过今夜这最艰难的问题了。



◆◇



「……想不到会发展成这样……」



「这是你该说的话吗……算了,跟来这里我也不知道算是好还是不好……」



他们的午餐是夹了烟熏鲑鱼跟新鲜蔬菜的三明治焙果外加扁豆汤。两个人利用饭后时间在岛上散步。



按照惯例,爱榭只能跟她的侍女一起用餐,为客人准备的餐点又先准备好了,所以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尽快把食物吃完然后离开餐桌。这样做是很正确的,不过接下来也不知道该如何打发时间——



于是他们两个人决定到处走走。



「……先前从上空看下来的时候还觉得这岛有点小,实际走起来才发现满大的呢。」



「是啊。虽然感觉比我们在热海的私人岛还来得小……可能是这里树木很多、道路又错综复杂的关系吧。」



「啊,原来如此……不过真的好热啊……」



因为测验已经结束了,秋晴把外衣留在木屋内。但是在接近夏天的气温下步行几十分钟后,即使他解开衬衫上侧的两颗钮扣、再把袖子卷起还是觉得很热。



平常就穿很少的瑟妮亚也这么觉得。她手拿原本披在身上的羊毛衫,穿着无袖上衣和剪裁到膝盖以上的长裙,造型还满凉爽的。但是发型仍维持那样不变,看着看着还是会觉得闷热起来。



她不时用手帕擦拭脖子和胸口。好在这里的树林面积大到几乎要覆盖整座岛,才得以遮住大部分阳光。要不是这样,就算因为平时课程的关系,早已经习惯恶劣环境的秋晴或许还能忍受,再怎么说仍是个贵族小姐的电钻女应该早就不支倒地了。



「不过,这里的树也太多了吧?除了直升机场之外根本都被树林占满了耶!」



沿途到处都是人工造景的痕迹,看起来并非放任那些树木随意生长。这点实在满令人在意的。



因此他嘴巴如此说着,心里打算稍后去问爱榭或赫蒂耶看看。不过身旁的瑟妮亚竟然先代替她们回答了:



「岛上这些设计都是为了要配合爱榭小姐吧。」



「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虽然在私人领域内受到的限制比较少没错,但是这不代表她就喜欢常常把罩袍底下的样子露在外面。哈迪姆家族资产之雄厚不仅是中东地区,拿到全世界做比较也是屈指可数。要是有人成功拍到她绝对不能曝光的面貌,新闻媒体会用何等的天价买下那张照片,连我也没办法想象。」



秋晴听完后,发出「那么惊人啊……」的叹息。之前发生婚约骚动时,他得知爱榭家的财产在整个白丽陵内也是名列前茅。如果瑟妮亚的话都是事实,就代表他有幸亲眼目睹最厉害的狗仔也捕捉不到的珍贵画面罗?尽管那是偶然中的偶然,把自己生命中的好运用在那种地方,以后要怎么办啊?



他对命运开的这个残酷玩笑只能苦笑以对。同一时间,瑟妮亚不知为何用认真的神情看着他。



瑟妮亚不断盯着他的脸,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他皱了一下眉头,对那一反平常的态度感到不解。



「——秋晴,趁着这次机会,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嗯?什么啊?突然说出这种话。」



即使他们的四周没有其它人,瑟妮亚还是压低声音:



「不论是夏天的那场骚动或今天的事情,爱榭小姐似乎真的在考虑跟你结婚……为什么你看起来没有什么兴趣?」



「你问为什么……这是当然的吧?突然因为宗教的理由要求结婚……」



「有道理。不过现在——」



她对自己的话表示同意,却还是想说什么。秋晴觉得她可能知道一些事情,所以竖起耳朵准备听下去。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



「咦?刚刚你有听到对面传来什么声音吗?」



「有吗?如果是鸟在飞的声音,一直都有啊。」



「不是,是水的声音。」



而且并不是溪流或瀑布那种连续不断的流水声,比较像有什么东西掉入水中。



接下来又重复发出两三声,代表他没有听错,大致的位置也能掌握了。话题被打断而大表不悦的瑟妮亚同样将注意力转往声音来向。



在她的右手边,类似椰子树的叶子层层叠叠从上方垂下,快要触碰到她的肩膀,也遮盖了视线。她眯起眼睛,然后用更小的声音对秋晴问道:



「……不太可能是鸟,野猪或狐狸的可能性你觉得有多大?」



「……周围是有几座类似的小岛没错,但其它地方放眼一看都是大海,仍然算是个孤岛吧。不太可能有这些动物栖息。」



另外一种可能是爱榭家的人养来做为新鲜食材。但秋晴实在想象不到她吃猪肉的样子,所以给了一个否定的回答。



除了岛屿四周的大海,他们前方有水的地方就是湖泊。搭直升机从上空经过时,好像看到木屋的附近有湖,大概就是那里了吧。



总之——



「所谓眼见为凭,只有过去看看罗。」



「……是啊。万一是小偷侵入,也要让他知道自己究竟有几两重。」



「……你还真是好战啊……也罢,我们走吧。」



刚好他们正谈到狗仔的问题,秋晴虽然话说得轻松,他还是谨慎踏出每一步,拨开大片叶子往前进。瑟妮亚也紧紧跟在后面。这个电钻女果然不可能乖乖在原地等候。



所幸他们没有费太多力气,也没有发出什么明显声音,顺利地接近湖边。



就在视野逐渐开阔的前方,出现一块高度远远超过他们身高的长条形巨岩。乍看之下这岩石的长度恐怕就跟一辆大卡车差不多。



看到眼前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他不自觉和瑟妮亚彼此对望。



「这后面,就是湖没错吧?」



「我想就是这样没错了。反正也刚好,我们兵分两路。」



「喔?为什么要特地这么做?」



「如果是非法闯入的小偷,他就没办法逃走啦!」



瑟妮亚说得一副理所当然,好像压根没想到对方是小偷的话,她也可能会有危险。



秋晴稍微想一下那非常带有瑟妮亚风格的说法。



「……0K。我走左边。」



「那我就走右边。麻烦你多注意不要丢脸喔。」



不知为何,瑟妮亚把秋晴说得像是手下败将,然后往右侧转去。



接着秋晴也采取行动。如果真的发现了鬼鬼祟祟的狗仔,就立刻把对方打昏。瑟妮亚比一些不重用的男生还强上许多,所以不致于遇到什么危险。不过她毕竟是个女生,这一点还是得多留意一下才行。再说,跟瑟妮亚比起来,自己下手所受的伤会比较轻,对那个偷窥的人来说多少还有些安慰。



这好像也变成一种善事呢——他一面这么想,一面顺着岩石前进。



来到岩石的尽头后,他稍微看了看那后面。



果然是一座湖泊。



这座湖泊略大于格斗比赛用的擂台,水面将树林间撒下的阳光反射回去,发着粼粼的波光——



在那中心,有个东西在动。



——一名身上裹着深紫色衣料,浸泡在水里的女子。



对方露出真实的面貌,又几乎没有穿衣服,秋晴当下还无法立刻认出来。不过那个人就是爱榭。她刚刚似乎是潜在水中,现在正以缓慢的动作站起,而秀发在洒进树林的几丝光线照射下,发出闪耀的光芒。



她身上只穿着类似薄襦袢的衣物,浸了水之后更将身体曲线毫不保留地层现出来——



看到这幅景象,秋晴楞在原地完全动弹不得。半裸的爱榭虽然没有他们第一次相遇、以及之后对方主动到他寝室夜袭时露得还要多……但是怎么搞的,为何有种淫靡的感觉……?因为与其随意露出的肌肤,恢复真实面貌又把全身弄湿的爱榭看起来反而更危险吗……?



他不自觉看得入神,对方似乎也注意到有人的视线而转向这里。他就这么和爱榭泛紫的瞳孔对上——



「……………………」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爱榭对他露出微笑。



那个……照理来讲,不是应该要出现尖叫或赶紧把身体藏到水中之类的反应吗?为什么她还笑得出来?



秋晴自然没有任何不轨的意图,但是对于爱榭这样的反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喂!你在看什么那么入神啊?」



「喔哇?」



电钻女突然从对岸冒出,睁大眼睛愤怒地大喊。



他们之间隔了一段距离,不过秋晴还是很清楚瑟妮亚的表情非常紧绷。想必此刻的她正横眉竖目、龇牙咧嘴地威吓自己吧……!



但好在电钻女适时出现,才让他恢复神智。这算是场意外,看女生沐浴看到出神完全就是变态的举动。



顿时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急急忙忙将视线从爱榭身上挪开,回头赶快离去。



——不知为何,背后好像有人朝他重重飞踢过来,强大的冲击让他整个人扑向水面。



那场景就如同功夫片里出现的人物,身体往前飞了好一段距离,双手胡乱挥舞着,最后哗啦一声栽入水里——



「噗哈…………喂,这到底……?」



他连忙从水中站起,一面将灌入口中的水吐出来,完全无法理解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从背上的触感来判断,应该是被踢了一脚没有错。但是在这座岛上为何平白无故会被踢呢?唯一可能下手的瑟妮亚在对面看傻了眼,身旁的爱榭也一脸惊恐的表情。那到底是……



「哎呀呀,少爷您怎么了!看见爱榭大小姐沐浴净身的样子被迷得神魂颠倒还直接扑向前去,再怎么热情也要有个限度啊少爷!」



……………………嗯,是她。



听到这言不由衷的声音,秋晴回头一看,发现自己刚刚所站的位置出现了杀手侍女——不,要改名叫飞踢女了。



虽然她用手捂住嘴巴,装出一副「哎呀~真是吓到了!」的样子,无论怎么想凶手毫无疑问就是那个人。



刚才的冲击意外地不会很痛。秋晴摸了摸自己的背,瞪着每次都对他做出不良行为的赫蒂耶:



「你到底在搞什么啊?然后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侍女本来就要随侍在主人身边,不论从任何地方我都会出现的。没错可以这么说。」



「你在这种时候神出鬼没还没关系,那又为什么要踢我啊?多亏你那一脚,我差一点就要…………嗯……就要……」



『差一点就要撞到妳的主人了』——他雨啊本要好好抱怨一番,但就在话来到嘴边时却又突然结巴起来。



因为他看到了一旁爱榭的身体。虽然她身上有穿一件深紫色的长襦袢……不只是身体的曲线轮廓清清楚楚,连细部的小凹凸都很明显。要是一个不小心,这样子可会比全裸还来得危险……!



轻薄的衣料吸收水份后紧紧附着在肌肤上,这内藏的瞬间输出能量应该会超过Fl赛车的引擎。而且那肌肤的拥有者若是一个高雅又梦幻的深宫大小姐,甚至还会更——



「哇啊?喂!你丢什么过来啊!」



「最好趁我还只丢颗小石头的时候赶快离开!你那眼神已经跟色鬼一模一样了!」



「才、才不是色鬼呢!我可是抱着欣赏艺术品的心态!」



「想用邪念来玷污艺术品啊?看来我只好把你那颗头给打破了。」



「打破?是想杀了我啊?」



瑟妮亚说要做的话很有可能真的会做,所以秋晴抛下这句话后,赶紧要离开现场——



「啥——唔喔!」



双脚不知怎地没办法正常动作,然后逐渐朝眼前的爱榭倒过去。



他差点就要把爱榭推入水里,所幸紧急抓住了对方纤细的肩膀才及时化解危机。



他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因为爱榭湿淋淋却相当温热的触感而心跳不已。正要离开对方身体时——



「……喂,这又是啥啊?我的脚什么时候被绑起来了?」



脚上有种被绊到的感觉。他低头一看,发现两个脚踝都被绳子紧紧绑住。先前跌入水中爬起来时应该还没有这样,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双脚无法自由行动、又无法维持平衡的状态下,光是要站好身体就已经很困难了。



秋晴彻底陷入混乱,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梢远的地方又有少女们尖锐的声音朝他的耳朵夹击。



「还在摸什么啊?我真的要敲破你的头罗!」



「哎呀哎呀大小姐的魅力让您连脚都站不起来了对吧。那样的话就没办法了,谁叫对方是个大小姐,而且是比谁都还棒的爱榭大小姐呢!」



「不对!是因为我的脚被——等等,赫蒂耶这也是你的杰作吧!」



「哎呀哎呀少爷您在说些什么啊?随便冤枉人是有可能被处以极刑的喔!要不要让我招待您前往阿拉伯大沙漠做日光浴,直到被晒成人干为止啊?」



「太可怕了!可是你虽然跟刚才站在一样的位置,身上却全是湿的,绝对就是你潜到水里把我的脚绑起来的吧!」



「那些事情怎样都好,快点给我出来——受不了,真拿你没有办法!」



他极力主张赫蒂耶就是犯人,而另一边的瑟妮亚等到失去耐性,直接粗暴地踏进水中朝他走了过去。



瑟妮亚带着充满魄力的招牌怒气,一把抓起秋晴的后发际将他拉离爱榭。



「你啊,每次都这个样子……好了,我们走,然后就是处罚你的时间!一定要让你知道那种不要脸的行为就是犯罪!」



「喔唔……头、被勒住啦……!还有脚……」



「一直叫一直叫很吵耶!再拖拖拉拉地就把你推下悬崖去喂鲨鱼!」



「啊,等等啦!脚还被绑住……可恶——叫你等一下!」



瑟妮亚那一番话也可以解读成杀人预告。他就这样颠颠簸跛地在水中被拖着走,模样相当凄惨。



◆◇



秋晴几乎说破了嘴才终于把真的打算前往悬崖的瑟妮亚安抚下来。他解开脚上的绳子,带着很不自在的心情绕完整个岛屿。



他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到木屋,享用这里提供的晚餐并且洗过澡后,总算能够好好放松疲累的身心——



「喂!那是什么意思?」



瑟妮亚的声音大到可以传遍全岛。从旁边看过去会发现她从脸颊到耳根全部都是红的,让人瞬间联想到热水瓶。



……其实现在根本不是悠哉旁观的时候,而秋晴之所以默默坐在椅子上不表示意见是有原因的。虽然说起来实在很难为情,大致上是这样的——



「真希望这只是场恶梦,随便找个东西撞一下就会醒过来了吧……」



——对于眼前太过无情的现实,他陷入半逃避状态。



很不幸地,瑟妮亚并不打算这么简单放他逃走。她带着锐利的视线逼近秋晴,那气势之可怕会让一些胆小的狗立刻翻过来四脚朝天以示服从。



「……秋晴,你打算怎么做?难道要照她们所说的去……!」



瑟妮亚问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表情非常恐怖。如果换成是轰,他大概会说「难得的一个美女,真是可惜了」,然后乱摸乱看做些性骚扰的行为蒙混过去,结果遭到一阵殴打吧。秋晴没有勇气作这种尝试,所以就乖乖如实以告:



「当然我也不希望这个样子……」



说完后,他稍微瞄了一下爱榭。



对方已经换上睡衣,透过赫蒂耶说出极具争议的发言。现在这个时刻大家都用完晚餐也洗过澡了,所以穿着睡衣并没什么好大惊小怪。问题在于有男性在场的情况下,您身上那件薄到里面肌肤若隐若现的衣服实在是…………尽管外面有长袍披着,对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来说还是太刺激了。



爱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站着的姿态楚楚动人,用本来的面貌注视秋晴。



即使在私人岛上受到的限制比较少,但她似乎还是不能说话。于是在她身后待命的赫蒂耶代为开口:



「拒绝。那样我们不能接受。」



「这是为什么?不是有两个房间吗?」



「是的没有错,弗雷姆哈特小姐。不过其中一间是爱榭大小姐的房间,另一间才是客房因此这句话应该没有什么地方奇怪才是。」



「亏你还有脸说这种话……」



看着赫蒂耶脸上漾着微笑,瑟妮亚气得咬牙切齿。



「要让秋晴跟爱榭小姐睡同一个房间,你们也该适可而止吧!」



她的怒气有如滔滔巨浪,扯开嗓门大声发出抗议。



……嗯,之前不好的预威成真了。散步之后一直到晚餐和洗完澡时都没发生任何重大状况,这反而让秋晴渐渐不安起来,也因此现在出现这个问题时,他只是临危不乱地感受这生命的无常。



……话是这么说,想永远逃避下去也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也加入抗议行列。



「既然爱榭的房间有两张床,为什么不能让瑟妮亚去那里睡?」



「那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后果会相当严重喔少爷。能够和大小姐在同一个房间过夜的只有敝人赫蒂耶、大小姐的丈夫或订下婚约的男性,就连家人都被禁止了同性别更不可能。」



「…………唔。」



如果对方搬出宗教戒律的因素,就很难再辩下去。秋晴用侧眼看了一下瑟妮亚,希望她能帮自己解围。然而她好像也想不到该说什么,只是紧咬着嘴唇,一脸不满的表情。



这种时候能依靠的就剩下自己了。尽管对手比想象中还要难对付,现在可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嗯……要不然让瑟妮亚睡房间,我在客厅随便找个地方睡就好了。这样如何?」



「好主意。秋晴的话给他睡客厅就够了。」



……真是谢谢妳的帮腔啊电钻女,给我好好记住……!



他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吞,而爱榭稍微蹙一下眉毛,露出难过的样子轻轻摇头。赫蒂耶代她把话说出:



「好啦少爷,虽然我很想说您真是了解自己的身分地位,但我们不能让您这样做。」



「啊?为什么?」



「大小姐睡在床上,少爷您却要躺地板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若您真的如此打算,爱榭大小姐想必也会跟着要求睡在地上那样实在是太可怜了而且我也没有办法阻止。」



「喂…………哪有这么愚蠢……」



「说出愚蠢的话的可是少爷您喔。顺带一提如果您真的让大小姐一起睡地板,敝人赫蒂耶可能会因为太难过而不慎失手让少爷陷入永恒的长眠。这点还请您多多包涵。」



「怎么能多多包涵啊?」



又是一个杀人预告……这侍女真是恐怖到让人想哭。



可是……要跟爱榭睡同一间房间实在是太危险了。虽然第一学期很幸运地安全过关,现在却得和这位婀娜典雅的美人共度一夜……老实说,这比深闲的二十四小时地狱特训大全还要难熬。



秋晴心里这么想着,但嘴巴上没说出来。因为他身旁瑟妮亚的怒火更加猛烈。



「或者是弗雷姆哈特小姐,您要跟少爷两人在客房过夜吗?客房里只有一张床铺而且我们又不能够让少爷睡在地板上,透过消去法后就剩下两位共享一张床的选项了。」



「什……?那怎么可能!我拒绝!」



「这样啊,那没办法罗,就让少爷和爱榭大小姐睡在同一个房间。」



另一方面,赫蒂耶在跟瑟妮亚的对话中,也取得了胜利的关键。



对瑟妮亚来说,杀手侍女果然是个难缠的对手。她们彼此太不对盘了。如果朋美也在的话,她们可能就有办法抗衡,不过最后的赢家恐怕还是赫蒂耶莫属。



瑟妮亚懊悔地嘴角扭曲。秋晴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才好,于是默默站在一旁看着。这种时候给她一些鼓励或许不错,但总觉得自己更需要别人来鼓励啊……



当秋晴正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电钻女忽然将充满怨恨的视线转过来,用几乎能把他举起来的力量狠狠揪住胸口,对他威胁道:



「……万一,你们发生了什么意外…………知道后果会怎样吧?」



「………………Yessir!」



瑟妮亚散发的压迫威让人误以为她要去歼灭恶鬼,受到这样胁迫的秋晴当然不敢说不。



他抱着步上断头台的心情,向爱榭投以求救的目光。



对方则带着微笑向他深深行一个礼。



……这应该解读成什么意思才好呢?脑海里自动出现了「请您多多指教」的声音,不过问题是哪方面的指教啊?



「好了好了,明天必须提早起来回白丽陵,就请各位准备就寝吧!」



赫蒂耶独自爽朗地说道,一面推着瑟妮亚要请她进客房。瑟妮亚最后一次用视线警告秋晴「已经很清楚了吧?啊?」后,才终于放开他胸口,「哼」地一声消失到房间内。



这时秋晴把衣服上的皱痕拉平,赫蒂耶则面带笑容朝他接近。光是这样他就觉得背脊要发凉了。



「那么少爷请进入爱榭大小姐的房间。太晚睡觉会对大小姐的肌肤和健康造成不良的影响,所以请快点动作您这个低能的少爷。」



……太好了,仍然是阴险到不能再阴险的态度。被骂过后竟然会觉得松一口气,这样的自己应该快没救了。不过赫蒂耶心地善良的话,就跟天真无邪的朋美一样让人觉得可怕。



在赫蒂耶催促之下,秋晴百般不愿地站起身,往她手指的方向移动。对方都周到地帮他把房门打开,就算心里觉得毛毛的还是踏了进去——



然后立刻楞在原地。



「……………………喂。」



「怎么了吗少爷,我不是有请您赶快进去吗这是在无视我的话吗胆子还真大呢。」



赫蒂耶的话如同十字弓毫不留情地射过来,但他几乎没有听进去。



由于眼前的景象太过惊人,他缓缓转过头对笑容满面的赫蒂耶提出问题。那动作就像是故障的可动式人偶。



「…………如果我的眼睛没有看错,那两张床好像是拼在一起的呢……?」



「请您安心,虽然少爷的双眼跟瞎掉没什么两样,这次您并没有看错。」



「……那,摆两张床的意义,又是什么?」



「意义?您这问题就奇怪了呢。若只有大小姐一个人还没有问题,睡两个人会有点拥挤所以我们才特地准备另一张床,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为什么不把床分开!」



「您这样说我们也很困扰。因为床铺都已经牢牢固定住了,绝对不会分开的喔。」



「……………………啥…………」



赫蒂耶若无其事的答复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虽然早就有不好的预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种程度——



难不成,这是要我们在精心安排的大床铺上好好度过一夜?我们可是身心健康、正值青春年华的男女耶?而且这位大姊姊还用一种神秘的美貌笑着,像是在说「您要做什么都没有问题」,这可躺本人在理智跟本能中相当挣扎啊!



「——那么爱榭大小姐祝您一夜好眠,我们明日早晨再会。」



赫蒂耶礼数周到地向主人低头致意后,准备将房门关上——



「等一下!求求你等一下!」



「这么晚了还吵吵闹闹请问是有什么事吗?若您仍然觉得精神饱满,接下来大可——」



「吵死了麻烦您给我闭上嘴巴可以吗?」



「哎呀呀少爷,您说的话都一团乱了呢。」



「那不重要!倒是赫蒂耶,你打算上哪去?」



「当然是在门外进行戒备了。虽然这里对于外敌的防范已经做到滴水不漏,如果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会很麻烦,所以有任何事情的话我都会立刻过来。」



「啊………………喔…………」



赫蒂耶轻松把秋晴的问话打回来,他的思考回路顿时停摆,找不到其它能接的话。



对方似乎认为问题已经结束了,要关上房门的时候——却又留下一点缝隙。



「啊对了差点忘记,这房间的墙壁隔音效果非常好敬请放心使用。」



她说完这句意图很明显,但实在很不想去明白的话之后,才终于把门关上。



「……………………」



「……………………」



房间内陷入一片寂静。



秋晴呆站在原处,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而爱榭借助昏暗的灯光走到床边坐了上去。



她就那样端坐在床铺上盯着自己。秋晴不禁吞了吞口水。



应该不会是那种意思吧——他如此感觉到。



然而他不断否定那种可能,心中有一股意识告诉他绝对不可以承认。



但是面对眼前的处景,他最后也只能坦白接受。



「………………完全中计了…………!」



尽管不清楚对方是从何时何处开始下手的,状况都完美到了这个地步,绝对是无庸置疑的。竟然连床铺都特地黏在一起,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太不自然了。岛上的食物也一样,仔细回想的话,下午那碗汤里的豆子在烹调前必须先泡上整晚才是。换句话说,她们最慢从昨天就开始进行各项准备了……!



现在才感到后悔也无济于事,秋晴摇摇晃晃走向床铺。如果自己不赶快躺平,爱榭大概就会那样一直坐下去吧。就算现在已经深深落入陷阱里,唯有那个样子他没办法忍受。



他心里七上八下地尽量跟爱榭保持距离,从另外一侧上床,然后背向她转过身去,藉由深呼吸来让自己的心情平静。



——对喔,即陡赫蒂耶弄计谋的技巧跟朋美一样高明,只要自己不出手就没事了。所以接下来就是考验自己的自制力、表现出从育科锻炼出来的钢铁意志的时候了。



再说,还有一件事情值得试试。



趁杀手侍女不会进来干扰的时候,他可以跟爱榭直接进行沟通。



待心中的动摇稍微消退后,秋晴把身体转向另一侧。



「那个,爱——?」



没想到他正要开口叫的那个人赫然出现在鼻子前面,而且距离自己绝对只有十公分,一点也不夸张。



在极近的距离下观看,爱榭的面貌依旧美丽。他几乎忘了要呼吸而差点咳起来,还好最后是忍下来了。



但这实在是太近了,不只对方呼出的气,连体温都感觉得到。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啊?而且彼此的视线还刚好对到。



他慌忙地往后挪动身体,很快就退到床边了,结果那距离还是近得对心脏非常不好。



他告诉自己现在已经比刚刚好很多了,然后直视爱榭那双在昏暗中仍然看得见的瞳孔,开口说道:



「那、那个…………这样子,好像有点……不、不好,不是吗……」



——没想到自己竟然紧张到结巴成这个样子。



原来不只是脑袋,舌头也打了一个大结。这也未免太无法承受压力了吧……连自己都觉得丢脸到想在被赫蒂耶宰掉之前先自我了断。



如果哭过就没事的话,他可能真的会大哭一场。不过那是无济于事的,干脆横下心来,做好抢夺深闲最重要的手工钓饵的觉悟——



「啊,对啦!我们现在还是高中生,应该要努力向学,所以该有的分寸跟贞操观念非常重要。」



这句话让他都很想吐槽自己是不是明治时代出生的。



「而且……喔还有,重点在于双方彼此有意思,或者说是先有了解呢……?」



尽管看不出但秋晴其实快把脑汁给绞干了,他还是汇乎徒劳无功地尝试着,使出浑身解数想说服爱榭。不过说到一半话就突然打住。



描述得精确些,爱榭光是这样无声地靠近他,身体就几乎无法动弹。这样的丑态实在太过丢脸。



明明打算要挣扎到底,身体却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动不了——他自己也觉得很震惊。



「…………」



这时,爱榭的脸庞静静、缓慢地向他贴近。



眼见对方再度进到能感觉彼此体温的范围内,他完全不能喘息,连视线都无法移开。



天啊为什么这个人还散发出不停逗弄鼻子的香气啊——他的脑袋已经混乱到想不出什么因应之道。



就这样,在毫无反抗能力的情况下,爱榭贴了上来。



这些都还不够似地,对方从近到不能再近的地方抬头看着自己,小小的嘴唇稍微抖了一下——



「……请您尽管安心。」



面对现在的状况根本没办法安心下来吧。听到对方久违的声音,自己都快紧张到心律不整了,这种时候要我安心……



秋晴不断提醒自己冷静,然后要点点头……的时候,瞬间想到万一真的点下去,两个人的头撞在一起会大事不妙,于是他马上猛踩煞车,结果变得更不知该做什么才好。现在出现在爱榭房间、狼狈不堪的人真的是自己吗?真希望一切都不是真的。



相较之下,跟他几乎没有任何距离的爱榭静静地笑着……那模样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快要到达极限的秋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这时爱榭的眼神一下子温柔许多。



「……如果秋晴少爷没有这个意思,我不会勉强跟您有任何关系的。不只是今晚,以后也是一样。」



「…………………什……么………?」



听到对方表示自己不会采取主动模式,秋晴惊讶地连连眨眼。



嗯……对自己来说,能够逃过那种事情当然很高兴啦……但这样不会很奇怪吗?



狂跳不已的胸口和交杂了期待与不安的混乱威就像炸开的烟火,一阵绚烂过后逐渐消失回归于无。秋晴还不清楚爱榭这句话的含意,便又第三次听到她的声音:



「……因此就只有今天晚上,能够请您和我同床共眠吗?」



「啊…………同、同床……代表只是一起睡觉,没错吧……?」



「……是的,就如您所说。当然,如果秋晴少爷改变了心意,也可以——」



「不、不用,我只要一起睡就够了!」



他连忙加以否认,而爱榭发出了细微的笑声……



接着她闭上双眼——



秋晴又看着她好一阵子,同时擅自加入自己的感想——这个人嘴唇小小的,好像还很柔软——最后才确定她不是在装睡。



「……………………」



秋晴缓缓吐了一口无声的气,这下才真的放下心来。



太好了,虽然一度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好在不是什么无法收拾的后果。受到爱榭这样既美艳又善良的女性追求,甚至还愿意献身,这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上天恩赐。但如果跟自己的人生扯上关系,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要是刚才爱榭继续纠缠,表现更加积极的话……嗯,老实说,他没有自信把持得住。



呼——只要陪她睡上一晚就好,真是太——



「——我可以再做一项任性的要求吗?」



「嗯啊?什……如果不会太难……」



秋晴才刚稍微松懈下来,对方又忽然开口,让他明显产生动摇之色。他看到爱榭张开眼睛凝视着自己。



接着她靠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轻声细语对秋晴问道:



「我能不能……握秋晴少爷的手?」



「握……手?啊,可以啊……」



秋晴还以为会是什么大难题,战战兢兢等待对方开口。没想到爱榭的要求比想象中简单很多,所以他几乎是反射性地直接答应。



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事情而开始紧张…………不过稍微想想后,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这种情况下两个人单纯只是睡觉,未免也太奇怪了。而且跟进展到非常麻烦的阶段比较起来,握个手根本不算什——?



糟糕,太天真了——他立刻感到后悔。



爱榭的动作非常轻微,彷佛抱着雪兔或雏鸟似地握住他的手。这种感觉太舒服了……



还有爱榭在超近距离之下的笑容当做赠品。



虽然对方闭上了眼睛,让他们不用四目相望下去,现在这个样子还是让人很害羞……!



而且追加攻击还不只这样。



「——?」



突如其来的触感让秋晴差点叫出声音,他赶紧用左手捂住嘴巴。



他把视线往下移动……怎么搞的,爱榭握着的右手竟然被紧紧抱在胸前——!



这份柔软又湿凉的触感已经够拿来当做杀人工具了……然而更危险的还是她的姿态。



那件长袍不知何时已经脱掉,现在她身上只穿薄睡袍,满脸幸福地握着秋晴的手睡着。



眼前的景象搅乱了秋晴大脑,俨然是在挑逗他青春无处发泄的少男之心。这下可真的精采了。



跟那种随随便便脱掉衣服,或是肌肤上的亲密接触比较起来,这种攻击的杀伤力更加强大……!



而且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睡袍之下的内衣似乎就是白天买的那一件。竟然连让肌肤若隐若现、刺激度百分百的道具都装备上了……!



现在还只是晚上十点,而不管明天要多早起床,都不可能在天亮前就出发回学校,所以应该还有六个小时可以睡。



——也就是说,还要被夹在天堂跟地狱之间忍受六小时的折磨……?



「………………嗯…………」



耳边不时传来充满诱惑的声音,秋晴这才认清这个房间是个多么恐怖的修行地狱,顿时陷入绝望之中。



◆◇



「——哎呀呀少爷,您看起来非常疲累呢。」



「……………………给我闭嘴…………」



这句话所带的霸气连一微米都不到,连要挤出这句话都相当吃力了。



秋晴反手将房门带上,背靠着木屋的墙壁一路滑坐到地板,接着发出一大口几乎要把魂魄给吐出来的叹息。即使是在南方的岛上,距离太阳升起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幸好海面吹来的凉爽夜风让他舒服不少,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阴险侍女赫蒂耶对那模样感到好笑。虽然马上被瞪了一眼,她丝毫不放在心上。



此刻的秋晴正坐在地板,因此赫蒂耶自然从上方往下朝他看着。



「……不过看您这个样子,似乎是忍耐住大小姐的诱惑了吧?这下就很难判断该说您太没有种了还是该赞美您有成为同性恋者的潜力呢——」



「一点也不难判断吧?真是……不晓得是哪一个人计画出这起阴谋,害我受到如此的煎熬……」



「但是大小姐没有逼迫您吧?大小姐真是一个比女神还要温柔、胸襟比大海更加开阔的人,我能够成为她的侍女可是高兴至极的喔。」



「啊——对对,就是那个。你提到我想问的事情了。」



秋晴特别等到爱榭熟睡后,才万分谨慎地慢慢栘开身体离开房间。这不只是因为再待下去的话,自制能力的最后一道防线可能真的会崩溃。尽管这也是一个很大的危机,他主要的目的是来找赫蒂耶问个清楚。



「这计画是你想出来的吧?那又为什么不做完全……」



「正是因为我尊重大小姐的意愿,就只是这样而已。」



「……什么意思?」



「爱榭大小姐的确是真心想和少爷结婚,但她希望的不只是这样,而是让您自己做出决定。所以第一学期中的那个事件,就算大地先生没有来搅局大小姐也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的打算。」



「……即使你这样说……」



但是当时爱榭的攻势太过积极,身为一个被害者只有叹气的份。



秋晴不明白的地方不只这里,最根本的部分也还没弄清楚。



因此他抓住这个机会,抬起头继续对保持微笑的赫蒂耶提出问题。



「——那爱榭为什么又那么想跟我这种人结婚?你们是有不少戒律在规范没错啦,不过要的话也可以用意外当理由混过去不是?」



「是的少爷没有错,您的脑袋只跟草履虫差不多大还是记得很清楚嘛。」



「后面那句话很明显是多余的吧?——不对,赶快告诉我理由。」



这时赫蒂耶把眼睛转向爱榭的房间——



「因为,爱榭大小姐认为这是命运的安排。」



「…………命运?那是场意外没错吧?



「没有错,的确是一场意外——可是可是啊你想想看,大小姐会进入白丽陵就读,原因就在于这是所名门女校喔?去年在一些反对的声浪下白丽陵改成男女合校,不过也只招进五名男生,然后大小姐又在敝人赫蒂耶随侍在侧的情况下,被看到罩袍底下的面貌。想想看发生这一连串事情的机率……应该是微乎其微的吧?」



「那是…………」



秋晴想要回应些什么,但又找不到适当的句子,所以只能闭上嘴巴。



同时赫蒂耶也不让他找到机会插嘴。



「当时敝人赫蒂耶会让爱榭大小姐一个人待在空教室,就是因为完全没有想到准备替换衣物所需的短短四十二秒间会发生什么意外。想必大小姐也吓了一跳吧?」



「…………」



「大小姐出生后还没懂事就立刻受洗成为阿弗兰教徒。对她来说自由几乎是不存在的。用自己的手拿取食物或清洗身体都不被允许,如果没有我这个侍女陪在身边就会有很多事情不能做。目前已经有五名可能的婚约对象,大小姐在高中部毕业之前必须挑出一个人缔结婚姻,而现在她有一些机会依照自己的意思做选择,就算把这视为命运的安排也不夸张吧?」



她朗声如此说着,完全没有过去对秋晴毒舌时的嘲弄口吻。而且一谈到自己的主人,她眼中发出坚定的光芒,尊敬和忠诚的态度表露无遗,彷佛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



秋晴再次体认到对赫蒂耶而言,唯有爱榭是特别的存在。这位走在跟他相同道路上的前辈耀眼地不太能直视,不过他还是决定把该说的话说出来。



「那些婚约对象,不论家世还是财产也都很惊人吧?结果却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执事候补生结婚,你不会在意吗?」



「是的当然不会在意。对敝人赫蒂耶而言只有爱榭大小姐是特别的,其它像是少爷您的话不过是颗路边的小石头。」



……这侍女说起话来还是一样不饶人啊。



然而对方的话还没结束,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秋晴:



「倒是少爷,您对爱榭大小姐哪里不满意呢?跟得到的东西比起来,和大小姐结婚并改变宗教信仰根本不算什么吧?若您愿意那样不但能够得到庞大的财产、娶到世界上最高贵的女性之一作为妻子,而且成为执事的目标并不会因此破灭。当然啊,如果您想要发泄从过去累积到现在的怨恨敝人赫蒂耶也可以供您慰安用。我跟爱榭大小姐都不会有任何抱怨喔?」



「…………你啊,把我当成什么……」



实在很想问间她到底把自己想得多不堪入目。不过对方八成察觉了自己没对爱榭做出什么举动,才会这样被挖苦一番吧。虽然说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那种意思……



秋晴胡乱抓了抓后脑,对那位口无遮拦的侍女说道:



「……我现在每天生活都已经够忙了,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我是愿意帮啦,但实在没有其它空闲去谈恋爱或结婚什么的。」



「和大小姐结婚就会有许多空闲喔,这样也不要?」



「或许吧……不对,还是不行。我都已经在老爹他们的墓碑前答应要在白丽陵好好努力了,而且现在这个样子也还无法独当一面,马上结婚的话对爱榭来讲也不是件好事。不论你们说些什么,主要还是我自己的问题。」



如果爱榭只是问要不要和她交往,那可能还另当别论:然而她现在的要求可是三级跳直接冲回本垒,实在没有办法答应。



……不过,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老实地坦白呢?对方跟朋美一样擅长抓住别人的弱点,对自己不利的内容最好别说出来才是……果然是因为太累了吗?



正当秋晴为自己感到丢脸跟后悔的时候,头上怱然传来一阵笑声。



虽然完全没有抬头的必要,他还是往上看一下,果然看到赫蒂耶遮住嘴巴笑着。



「…………干嘛啦?」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对少爷您的纯真感到有趣……应该说是感到敬佩,不禁发出赞叹的声音。」



「刚刚那是笑声吧?无论怎么听都像是在笑,真是……」



他混杂着叹息吐槽回去后,把膝盖伸直站起身来。



「好啦够了,我要回房间了。爱榭醒来的话大概会气我打破约定。」



「这点非常用心,如果顺便对大小姐出手的话会更好。」



「不会啦!啊——受不了——就只有你……」



「受到没有骨气的少爷称赞是我的荣幸。不过——」



秋晴正要打开门进入木屋,他听到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阴险侍女含着笑意,那眼神似乎看透了一切事情。



「今晚能够忍下来,看来另一个人的影响也很大呢。」



「……你啊,还真是恐怖……」



对方完全说中自己的心事,秋晴也只能如此回应。



他迅速逃入房间后,大大吐了一口气。



……可恶,她不但用眼神就可以跟爱榭沟通,还能看透别人心里在想什么……难道是魔女不成?再怎么厉害也有个限度吧。



他搔搔头不再去想这些事情,把手伸向爱榭的房门……



这时,他忽然维持那样的姿势,看了看隔壁房间的门。



那是没有特别挂上名牌的客房。



里面那位不速之客应该正睡得不省人事吧。



——就如赫蒂耶所言,他之所以能忍耐住不对魅力值高到破表的爱榭出手,睡在隔壁的某位人士的影响……的确,无法否认实在不小。



「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这种理由想感谢她呢……」



尽管对方应该不会知道,他还是在心中说了声谢谢。



接着他走进试炼之门,也就是爱榭的房间,撑过起床之前剩余的几小时。



◆◇



「……早上才回来啊…………嗯~~」



说话会这样不干不脆的,当然只有朋美一个人。秋晴真希望她能放自己一马。



无奈现在是中午的服务活动时间,想避也避不了,他只能不断、不断地忍耐下去,甚至想要用生病当借口逃走。但是那很快就会被识破,所以还得想些其它办法。



他们一行人搭乘直升机,顺利赶在上课之前回到学校。不过在那里等待着的,却是室友冰冷的视线。看到大地难得露出疲倦的神情,想必是在担心自己吧,所以他当然得去好好道个歉。



大地那样还算好的。轰不断从变态的角度猜想一堆有的没的,让四季镜陷入慌乱,连带引发一些小规模意外。



开始上课后好不容易回复平静,结果现在又换朋美找上门来。这位黑心大小姐的观察力实在很敏锐——



「哈迪姆小姐的岛啊……瑟妮亚小姐也在场,让我有点在意呢;」



「…………」



「而且,看起来也没有睡得很好呢。她明明不会换一张床就睡不着,真是奇怪~~」



「…………」



「还有啊,跟平常比起来今天的话又特别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秋晴,你有什么看法吗?」



「…………没、没有……」



几乎让人待不下去的服务活动就这样持续了好一阵子。



秋晴感觉自己完全处于行尸走肉的状态,只能像昨天晚上那样,一心一意祈祷时间赶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