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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 / 2)


  好憋屈,不能一雪前耻,林琅捂着肚子,一上午没吃饭,娇生惯养的胃特别不舒服。

  走在这条繁华的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她觉得熟悉又陌生。

  以前在这条街上,她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哪里需要像现在这样被烈日晒着?那得多少车等着她去坐,她挑都能挑花眼,可现在呢?

  她的世界好像一瞬间全都变了,她所有的骄傲都被人踩在脚下,以前的生活好像梦一样被人篡改,几天的时间,她经历了至亲的离世,最亲最爱人的背叛,开始快速地学会如何退让,如何隐忍,如何接受自己从一个骄矜高傲的千金小姐变得无家可归的事实。

  她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她的行头太惹人注意,人多的地方总会吸引很多视线,她懒得应付那些眼光,开始朝胡同里走,走着走着见到一家面馆,她抿抿唇,走进去要了一碗面。

  坐在椅子上等待时,她盯着满是油光的桌子皱了皱眉,又看向桌面上放着的不知道多少人用过的油盐酱醋,一股从内到外的不适让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等面上来了,她又开始看那面碗,瓷碗有点旧,边缘不怎么干净,面坐得倒是香气扑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饿坏了才这么觉得。

  拿起筷子,强迫自己不去追究这双没经过消毒的筷子有多少人用过,闷头把一碗面吃完。

  就这么一碗面,要二十块钱,说是排骨面,可里面一共也就两小块碎骨头,那能叫排骨吗?

  林琅本来打算说点什么的,可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她还是给钱离开了。

  这会儿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往常这个时候她正在喝下午茶,胡淡淡她们会准时敲响她家的门约她出去玩,一群千金小姐在一起,无非就是去扫货和美容,但她现在这副样子,别说扫货了,美容院都舍不得进。

  林琅觉得特别委屈,余光瞥见路边的电线杆上贴着一张纸,很老式的那种信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几排字,离近了看看,是招租启示,地址是离这里不远处的一间四合院,里面有一间房要租出去,下面留了一个手机号。

  林琅累坏了,实在不想走了,这地方也挺安静,所以她掏出手机,拨通了招租启示上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头是位年迈的老奶奶,听到她想租房子之后很热情地详细叙述了四合院所在的地方,林琅顺着对方说的建筑朝前走,在闹市中唯一僻静的地方见到那间古旧的四合院。

  这四合院从外面看有点年久失修的样子,她犹豫半晌才上前敲门,大门倒是古色古香很结实,不用担心敲一下就会敲坏。

  等了约莫一分多钟,木门从里面打开,满头花白的老人笑着说:“你就是打电话的林小姐吧?”

  林琅点头说:“是我,奶奶您好,我想看看房子。”

  老奶奶侧身把她迎进去,林琅一进去就发现,她简直太小看这院子了,虽然外面看着旧了些,里面却别有洞天,布置得相当有情趣。

  院子很宽,有池塘,有花架,花架上挂着鸟笼,鸟儿在里面鸣叫,花架下有石桌石椅,还挂了个秋千,正随微风晃着。

  在院子西南角,还用栅栏围了一片地,里面种着一些当季的蔬菜。

  怎么说呢,陶渊明诗里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大概就是这种意境吧。

  “这里真漂亮。”林琅发自内心的赞赏,她父亲最喜欢这种古典田园风格的住所,要是见到这地方,肯定不管花多少钱都要买下来,只是……他再也没机会看见了。

  想到这些,林琅的心情就愈发低落,她随老奶奶进去,听她介绍要出租的那间屋子。

  “就是这间屋子,林小姐可以住在这儿,这里虽然一直空着,但我都有打扫,里面摆设也全,如果你需要别的东西可以自己再添置,为了担心不方便,前几年重修房子时置了洗手间,你出了屋拐个弯就是。”

  老奶奶指给她方向,林琅看过去,果然瞧见门外面有个挂着洗手间牌子的小隔间。

  “这里的月租是多少?”林琅问出了自己心里最在意的问题,她现在一共有不到六千块钱,但还需要用来做很多事,不可能全拿来交房租,于是她又接着说,“我可以先付一个月的吗?”

  老奶奶很好说话,和蔼可亲道:“可以的,林小姐一个月给我一千块就行。”

  一千块一个月,这个地理位置,可真是……太便宜了。

  虽然之前被中介嘲笑,但林琅对房地产行业其实比他们要了解,即便她曾经无心从商,但林氏集团是做地产起家的,做到现在才各个行业都有涉足,她耳濡目染那么多年,怎么会一点都不懂呢。

  “可以,那我先付给您一个月的房租。”

  林琅好像生怕她反悔一样,拿出钱包把钱给了老奶奶,对方道了谢,便先去将钱放好,林琅提着行李走进屋,里面的装修让她有点回到民国的错觉,雕花红木的家具,价钱应该低不了,这样的地方,一个月一千块往外租还不得抢疯了,难不成她是第一个注意到招租启示的人?

  也是,贴得那么隐秘,纸张那么另类,除了她这样走投无路的人,谁会去在意。

  林琅将自己的东西从行李箱里一样一样拿出来,心情稍稍好了些。

  说到底,天无绝人之路,尽管她现在前路坎坷,但至少这一个月不用担心饿死了。

  第二章

  林琅住进四合院的第一天晚上,就出了点小意外。

  老奶奶姓庄,让林琅叫她庄奶奶。庄奶奶嘱咐她平日里住着要安静些,说是“谢老板”不喜欢吵,吵到他会不高兴的。

  林琅好奇,蟹老板?有派大星吗?

  晚上的时候,庄奶奶做饭,邀请林琅一起去吃,处在人生最低谷期的人,感受到他人一点小小的善意也会当做天大的恩赐,所以她很珍视这顿饭,特地换了衣服化了妆才出门,谁知在院子里碰见了个陌生人。

  那人侧身对着她,身影单薄,穿着白色的对襟长褂,手上戴着一串佛珠,夏日天黑得晚,这会儿才有一点点暮色,他站在那,像有些雾,整个人线条都很柔和。

  察觉到她的注视,他顺着她的视线转过身,清隽疏朗的一张脸,五官稍显阴柔,却丝毫不女气,俊得不行,身段也很好,摇曳生姿,步伐走起来优雅别致,当真是眉眼如画,玉树临风。

  “是谁站在那。”

  他冷淡地询问,眉宇间不可避免地带着些桀骜与清高,肌肤白得几乎透明,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林琅穿着奶白色的高定连衣裙,有点短,刚过大腿,散着一头到腰的长发,手里握着一瓶红酒,五官漂亮,眼睛很大,灵气十足,透着一股又单纯又世故的美感。

  “新租客。”林琅走过去,礼貌地朝他伸出手,“您好,您是谢老板?”

  那人低头看了看她的手,素白修长,骨节分明,是一双好看的手,如果用来唱戏,那就完美无缺了,但可惜,拿着一瓶难喝的酒。